這小姑娘身上的裙子的繡花,并不是牡丹。
而是杜鵑。
白色的杜鵑。
杜鵑紅色的居多,尤其在南方極為盛行。
白色的雖然也有,但著實少見。
物以稀為貴。
雖然這不是牡丹,但白色的杜鵑豈不是比牡丹還要珍貴?
可是趙茗茗為何會認錯?
并不是因為她對人間的花卉不了解的原因。
而是這小姑娘身上的裙子,雖然是白杜鵑的花紋,但現在卻被暈染的一片猩紅。
趙茗茗湊近一瞧,刺鼻的血腥味直沖腦門,讓她皺了皺眉頭。
裙子上的白杜鵑,卻是被這小姑娘自身的鮮血盡皆染紅。
以至于先前粗略一看,竟是錯認成了牡丹。
“她受了重傷。”
趙茗茗說道。
隨即直起了身子。
“小姐,什么人要對這么一個小姑娘下如此狠手?!”
糖炒栗子氣憤的跺了跺腳說道。
她雖然聰明。
但正如趙茗茗說的那樣,關鍵時刻卻是又忘記動腦子。
一個小姑娘這般遍體鱗傷的躺在路中央。
單憑這一點,就證明了她決計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這年頭,未成家女孩只會從兩個地方跑出來。
一個是家,一個是妓院。
從家跑出來的,要么是被逼婚,要么是和父母有了矛盾。
而從妓院跑出來的,卻都是為了逃離那無邊的苦海的折磨。
不過從家跑出來的姑娘,家人只會心急如焚的尋找,至于打罵管教,也是回家之后的事情。
但從妓院里跑出來的姑娘,卻是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一頓毒打自然是找不了。
不過妓院的伙計們教訓這些逃跑的姑娘,都是用一種專用的竹牌。
面寬,厚薄適中。
打在姑娘身上,疼痛感極強,但卻只留下一個淺淺的紅印。
畢竟這妓院中這些姑娘的身子可都是一株株活生生的搖錢樹。
老鴇也舍不得給打壞了……
不然接客的時候一脫衣服,滿身的傷疤,青一塊紫一塊的,不得把那些循環的人都嚇跑了?
令趙茗茗很是疑惑的就是,這小姑娘,既不是離家出走的,也不是從妓院中跑出來的。
因為她的身上前后可有一處很重的刀上。
其余很多星星點點的傷痕,像極了暗器,似乎是某些獨門兵刃所造成的。
這樣的傷痕,明顯是一場生死勿論的追殺才能造成。
妓院和尋常人家,根本沒有如此的實力與機會。
“或許,是她自找的也說不定。”
趙茗茗說道。
若是在她剛下山的時候。
趙茗茗一定會很是熱心的把這位小姑娘抬上馬車,而后在讓糖炒栗子快馬加鞭的把車趕往一處最近的鎮子,請來郎中給她醫治。
可是現在,趙茗茗卻只是站在這小姑娘的身旁一動不動。
看多了人間的爾虞我詐,世態炎涼,趙茗茗的內心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人間不必九山。
人類始終不是異獸。
他們總會把個人的利益,放在整個族群之上。
趙茗茗覺得自己既然下定決心要行走人間,那就得和人類一樣。
最終要的一點就是,少管閑事。
她曾在一家酒肆中吃飯的時候,聽到旁人侃大山。
其中一句話讓她印象尤深。
“多管閑事多吃屁,少管閑事少拉稀。”
初次聽見,趙茗茗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忍住讓自己不笑出聲來。
但舉箸的手,和雙肩一道猛烈的顫抖還是出賣了她。
現在想想,那句旁人言卻是話糙理不糙。
人間之事的確是如此。
個人只管自掃門前雪。
如此,天下也能夠得到太平。
不過真要讓她如此的將這位小姑娘棄之不顧,她卻是又狠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