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卻又不會去戳著脊梁骨罵這些敗壞震北王府名聲的人。
最多抱怨幾句,而后冤有頭,債有主的成日里念叨上官旭堯這位震北王簡直非人哉!
手下的走狗爪牙都是如此,向來也定然昏庸。
如此一想,“閑散”兩個字對震北王上官旭堯來說,倒又變成了掛贊。
閑散是昏庸的第一步。
但境界卻遠遠沒有達到后者的高遠,深刻。
震北王上官旭堯對自己的懈怠也是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他。卻是也不想當個昏庸的王爺……
女兒至死是紅顏,并不是說女人就不會衰老。
而是女人希望在她老的時候,也有人像他青春貌美時一樣對其夸贊,迎合,追隨。
身為震北王的上官旭堯,安能不是如此?
閑散也只是在王爺這個位置上的閑散。
若是當真這般萬事不縈于懷,他也不至于在二十年前挺身而出的和其他四王一道去推翻皇朝,爭奪天下。
可一旦有人動搖了他這般“閑散”的做派,讓他貨真價實的感受到了威脅,那上官旭堯依舊是那位登頂人間之巔的震北王,而不是那個去紅雁池釣魚,在王府后園中聽戲的游手好閑之徒。
孫德宇站在桌前,他看著震北王上官旭堯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這樣的表情,他是第二次見到。
第一次是在前不久,曉立身死之后。
現如今,這是第二次。
孫德宇筆直的站著。
心中的滋味卻也并不好受。
一方面他很能理解這位王爺身為人主的不易,但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自己會不會有朝一日面臨著和曉立以及文聽白相同的命運……
“鴻洲的事,既然來了,就徹底解決一下吧。”
許久之后。
震北王上官旭堯的口中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他說的極為輕松隨意。
和平時嘻哈開玩笑時的語氣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
但孫德宇聽在耳中,卻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
現在是暮春時節。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
再者,憑借孫德宇的武道修為,就算是在數九寒天里,只需一件單衣蔽體,根本不會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可是這句話帶給他的感受,卻是從內而外的冰凍。
從他身體最溫暖的心口開始。
脈搏的每一次悅動,傳送到五臟六腑以及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帶著冰碴子……
這些血液穿梭在他身體的筋肉中,猶如一柄柄極為嬌小的鋸齒刀,把孫德宇從內到外割的生疼。
不得已……孫德宇只能運氣勁氣來抵擋這般身體上的不適。
陰陽二極中的勁氣提起,與自身的鮮血交鋒,竟是一片膠著,難解難分……
他鉚足了勁氣想要一舉突破這道屏障,但一次次的沖鋒,仍舊是無功而返。
每一個氣穴與氣府開始逐漸的發熱發燙。
這會兒疼痛的感覺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又像是有無數只小蟲正在啃食他的筋脈。
體內的酸癢之感,卻是還不如先前那般疼痛來的暢快。
“你怎么了?”
震北王上官旭堯問道。
他察覺到了孫德宇的異樣。
可是孫德宇現在,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咬緊的牙關若是稍有松懈,便會止不住的打顫,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