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畢,他略一停頓,竟是笑了起來。
劉睿影正聽到節骨眼上,卻是不知道華濃為何突然的發笑。但很快便明白了過來。想他自己在入博古樓之前,遇到了冰錐人。那一戰著實是兇險一場,直到最后劉睿影放下了劍時,他也是笑了起來。這笑不是苦笑,也不是自嘲,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人生在世都有很多束縛,小時候或許是父母的管教,師長的教導,還有以后家庭中的瑣事。這些說好聽了,是責任,但當著些責任真正壓在一個人的肩頭,心頭時,就會化為一種枷鎖。你看不見它,可是它卻又的的確確的存在著。每一次呼吸,每一步跳動都能感覺到,無時無刻不存在著。當劉睿影終究是殺了冰錐人后,他的耳邊傳來了“啪嗒”一聲。這便是一道枷鎖碎裂了!雖然身上還有許多甚至他也不知道的枷鎖存在,但終歸是能夠長舒一口氣。這般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從內到外表露出來,就成了一抹笑意。
這么想想,人真的有些可悲。當你感覺到“輕松”時,能做的,要么是什么都不做,要么就是淡然一笑。然而開心也是笑,輕松也是笑,兩者之間又該如何去區分?著實有些太過于乏味……
不過華濃這么一笑,劉睿影卻是和他產生了些許共鳴……
“落單的狼?”
劉睿影問道。
他知道狼一向成群,是猛獸中極為特殊的存在。
“不但落了單,而且他身上也有病!最后我才發現,他的一條后腿受了很嚴重的外傷,深可見骨……估計是一直沒能痊愈,它擔心自己會拖累整個族群,因此才選擇這般自我放逐……但求生欲是共性,我有,它也有。若是能夠不死,誰愿意輕易死去?多活一天是一天!一頭傷狼,碰到了我這個病人,最后比拼的就是誰更想活了!”
華濃說道。
“現在你能坐在這講故事,結局已經很明顯了!”
劉睿影說道。
“沒錯,最后定然是我比它活下去的欲望更加強烈些。但我同時也得感謝它……若不是喝了它溫熱的狼血,我定然也活不到現在。”
華濃說道。
劉睿影曾在定西王城中,和定西王霍望一道,集結玄鴉軍出征。玄鴉軍中,每人的兜鍪里,灌注的都是狼血酒。那味道,讓劉睿影至今都記憶猶新。只要想起那個場景,嘴里就會泛起一股子腥咸……況且這已經是用狼血釀成的酒水,若是像華濃這般,直接去喝那狼血,劉睿影著實想不到自己究竟能不能咽的下去……
琢磨了一會兒,劉睿影卻是晃了晃腦袋。似是想要把這般凌亂的想法從腦中甩出去,畢竟沒有到那個地步,誰都想不到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抉擇。生命到底是偉大且崇高的,沒有人會輕易地放棄生命,每個人的心中都飽含著對生命的渴望。無論他是害了病,還是有殘缺,都不會輕易的放棄,也一樣都會無怨無悔的努力抗爭。只要一想到活下去,或許就能有更多光鮮靚麗的事情發生,一定是沒有人想死的。
“這樣的事情,你經歷過幾次?”
劉睿影問道。
“太多了……數不清!”
華濃喝了口酒說道。
“因為病人和傷狼碰到一起,真是千載難逢的事,所以我才會對此印象深刻!”
華濃說道。
卻是把劉睿影剛想問出口的問題回答的一清二楚。
“你為何會遇上許多這樣的事?”
青雪青歪著頭問道。
華濃說的故事他聽起來過癮刺激,但以他的經歷和經驗,盡皆都是無法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