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罷了。
但這并不妨礙他認為高仁的想法有些過于理想,既然他說到了人,但卻絲毫沒有去考慮人究竟是憑借什么而存活存在的。顯然高仁認為精神上的鼓勵遠遠大于物質刺激,可就連邊軍的餉銀若是拖欠個把月沒有按時發放,軍中都會出現嘩變,更何況那些個只知道銀錢可以買米買面,悶頭過日子的老百姓呢?
“你不是一個變革者,你只是一個愛冒險的孩子。”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他終于給高仁下了一個明確的定義。
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郁悶與滯澀之感緩解了許多。
“謝謝!”
高仁客氣的說道。
“我不知道這哪里有需要道謝的地方……”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
“因為就連我的師傅都說我是個瘋子,而你卻叫我一個愛冒險的孩子,我喜歡這個稱呼。畢竟愛冒險聽上去還有幾分活潑,相比于瘋子這么一個徹徹底底的貶義詞要好的太多太多……”
高仁說道。
震北王上官旭堯笑了笑,不論那幾百萬兩餉銀現在究竟在何方,他卻是以及明白了高仁究竟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竄通草原王庭的部公來劫奪。
他自詡為變革者,便需要一個實實在在的地方來宣揚并發動他的變革。餉銀被劫奪,攪動了八方風雨看似混亂,但對于高仁來說卻是一次空前的機遇。震北王上官旭堯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算出自己會親身來到這礦場之中,若是算到了,他不該不來才對。只不過回憶起方才與高仁的對話,震北王上官旭堯覺得這并不像是一番臨陣磨槍的說辭,而是深思熟慮過后已經極為成熟且根深蒂固的想法。
“你說的我都有認真在聽……”
“但你還是準備殺了我。”
高仁打斷了震北王上官旭堯的話說道。
震北王上官旭堯也不在意,站起身來之后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回頭看了一眼客棧中仍然在激斗的兩女一男。
“這次真是為難孫德宇了……等回去我定要請他吃飯喝酒!”
震北王上官旭堯喃喃自語道。
礦場的日頭已經開始偏西。
每天這時候,風沙最小。
“其實死在這會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高仁忽然說道。
“怎么講?”
震北王上官旭堯問道。
“風沙不大,不用擔心飛濺出來的鮮血弄臟衣衫。等要殺的那人直挺挺的倒下去之后,太陽應當是也要落山了。不過被曬了一天的戈壁灘,地面的余溫應當很高,還能足夠溫暖這具躺在地下的尸體。一個日久飄零,沒有親朋好友的人死在這里已經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好在這地面的余溫還能給他一些安慰。”
高仁說道。
“不僅如此……這余溫不會讓你的尸體那么快的僵硬,所以傷口在你死后很久還會源源不斷的流出鮮血。你的鮮血滲入這片戈壁荒地之下,說不定來年就會變成一種極好的養料,孕育出些花花草草的,甚至長出一株樹也不是不可能。”
震北王上官旭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