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上河兩岸的那些個纖戶船工,他們當然也都知道其中的真相。泥塑的神像是變不出來銀子的,太上河真正的河神從來都是高旭凱一人。否則那些個被雇傭去,在太上河中掌握游船的船工們,也不會劃到盡頭折返時,都會遠遠地朝著高旭凱的屋子深深拜下。
雖然沒有香火,沒有貢品,沒有酒肉。但真正的神從來都不會在意這些個外物,只會永遠被人們留在心中惦念。
高旭凱的家中除了床以外,卻是連個桌子都沒有。床底下放著三個麻袋,分別裝著花生,黑芝麻,白芝麻。都是炒熟的,拿出來就可以直接吃。
也不知他從哪里摸出來了三個精致的白骨瓷碟子,又從床下把麻袋拖出來,每種裝滿了一盤,便帶著還未喝完的酒,和歐雅明一起乘船到河心,邊吃邊喝。
無論這水流如何湍急,高旭的船卻是都可以一動不動。
偶爾有船從旁側路過,那船夫看到高旭凱在此,卻是都會走出來,拱手作揖。對此高旭凱卻是恍若不見,他非但不回禮,卻是連眼神都不會動一下。按照他的話說,就是河神要有河神的架子。你看那些個人對著個泥塑跪拜的開心,但泥塑可曾對他們言語過一句?
兩人就這么邊喝邊聊,一直到了深夜。若不是沈清秋的劍氣破開河面,他們卻是已經準備劃船前往太上河中找點樂子。
現如今,這樂子看來是找不成了。高旭凱對于太上河的事,向來責無旁貸。正在他為了自己的火石受潮,點不著煙兒煩躁的時候,左肩上突然伸過來一柄劍。
劍身的寒光把他的眼睛刺的有些生疼,可劍尖上卻拖著一星溫暖。
這柄劍猶如是活的一般,后半段搭在高旭凱肩膀上,劍尖猛烈一抖,那一星溫暖竟是剛好落在了他的煙鍋子里。高旭凱見狀趕忙湊上去猛吸幾口,終究是著了起來。
“歐家劍的確沒什么好的,但也就是碰上這種時候能給你點個煙!”
歐雅明說道。
高旭凱很是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用蠟燭點煙,抽起來有股子煤灰味!很惡心的……”
歐雅明默不作聲。
他知道高旭凱定然要將自己貶損一番,找回點顏面。
方才他出劍將面前的蠟燭斬斷了一小段兒燈芯,隨后用劍尖托著送到了高旭凱的煙鍋里。
子瑩出劍,引起了河面一陣蕩漾。
沈清秋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這一劍,反手一推她的肩膀,將其又送回了先前的位置。
“人不是我殺的,你這小姑娘怎么沒點腦子?”
沈清秋說道。
子瑩當然不會相信沈清秋的話,略微調息了片刻,手中挽了個劍花,卻是再度欺身而上。
“都給我住手!”
高旭凱忽然大吼一聲。
手上的煙桿都猛然一抖,些許燃燒的煙絲,掉到了他的褲子上,燙出了一個小洞,但他卻渾然不覺。
聽到這聲大喝,李韻緩緩轉過身來,沖著高旭凱輕輕一點。
一道水箭迅捷的從河面躍起。
冰藍色的水箭,同體晶瑩。
若不是裹挾著逼人的勁氣,倒是極為好看。
高旭凱目光一凝,盯著這道水箭朝著自己面門襲來。
李韻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做理會。
但就在她回頭的那一剎那,發現自己打出的這道水箭竟是消弭于無形。
這可是用她勾動起的東海之力凝聚而成的水箭,怎么就會這般悄無聲息的消失?
“前輩這是何意?”
李韻問道。
卻是把高旭凱氣笑了。
她先對自己動的手,竟是還反過來問自己是何意,天下哪里有這般道理。
“沒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們東海云臺飛鳧寶船要如何踏平太上河!”
高旭凱笑著說道
“前輩這是在對我東海云臺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