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劍身,定然是平展于面前。
卻是還要將其側立,抬起至自己面門的高度,使得可以從森白的劍身山,看清自己的雙眼。
劉睿影抽出劍后,那七位云臺部眾已經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誰料到劉瑞意接著月光,在劍身上看了會兒自己的眼睛后,忽然笑了起來。
緊接著便是一招劍術的起手式,推窗望月。
腰背少許佝僂,雙膝彎曲,整個身子頓時挨了幾分。左手持劍鞘擺在背后,斜地里沖天而起。右手卻是朝著正前方一蕩,好似推窗般,讓劍的鋒刃在自己身前劃出一個半圓。
正對面的兩人眼看劉睿影出劍,趕忙橫劍抵擋。但卻發現,劉睿影這一劍卻是空無一物,除了個架勢之外,什么都沒有。
劉睿影自是看到了她們緊張模樣,卻也不在乎,仍舊是自顧自的練劍。
從最簡單的推窗望月開始,行云流水般的出了十八劍,到萬劍歸宗而止。別看這些個劍招的名字起的都十分響亮,但實際上這十八劍卻是最為基礎的招式。不過正所謂這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因此這十八劍,劉睿影足足練了兩月有余。
方才這么完整使出一套來,竟發現這十八劍對他現在而言卻也不是個輕松地事情。不光是額頭上有了汗珠,背后的衣襟也被汗水蒸溻,變得濕漉漉,粘乎乎的。
七位云臺部眾,看到劉睿影這般怪異的舉動臉上紛紛流露出不解。
但李韻的命令他們卻是不敢違背,所以仍舊是鼓足精神。
劉睿影劍尖捶地,盯著自己的雙腳,不知在想寫什么。
月在微漾的河水里不住的顫抖,似是在害怕什么。
日月行天,本是亙古不變,但就如同日月這樣的存在,卻是在水波之中都無法堅挺,瑟瑟發抖,卻是讓劉睿影一瞬間領悟了東海云臺中人所使出的功法武技到底是何種玄妙。
水無形無狀,遍布天下,善利萬物,從無任何偏私。但就是這般陰柔至極之物,卻是可以包容時間的一切。
再剛猛的劍,若是刺入水中,便能夠消弭于無形。
沈清秋的劍指雖然可以將太上河劈成兩半,但勁氣算去后,水浪翻涌,轉瞬間便可恢復如初,看不出一點行跡。
劉睿影忽然朝前踏出一步。
右腳使勁的踩在了水中月之上。
將這本就顫巍巍的月亮,踏的稀碎。
手中劍緩慢朝右側刺出。
正沖著那兩位臉上還掛著淚痕的云臺部眾而去。
兩人看劉睿影一劍襲來,身形微搖,手中劍擺好架勢,靜待劉睿影這一劍逼近面前時有所抵擋。
誰料劉睿影的劍卻是慢吞吞的,沒有絲毫凌厲之感。仿佛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坐在門口的一張用藤條編織而成的躺椅上,看著夕陽在云層里翻涌,把天邊找的火紅。微瞇著眼,手上搖著一把扇子,腳邊蹲著只肥碩的貓。一貓一人,似是都在打瞌睡,時間匆匆流逝并不能改變他們任何。
劉睿影這一劍簡直是顛覆了云臺部眾對于劍之一道的所有認知。
唯快不破,是公認的真理。
但劉睿影這一劍非但不快,還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勁道。
這般出劍到底是為了什么?
是他心知自己無力破陣,所以自暴自棄,還是其中蘊藏這什么極為險要的變化,還未露出任何端倪?
這兩人想不明白。
不過她們這一陣法的妙處就在于,無論劉睿影朝著何方出劍,卻是都可以讓他腹背受敵,顧此失彼。
當下劉睿影朝著右側遞出一劍,他的身子已經全然轉了過去。
而他的正后方的云臺部眾,卻是一步不落的出劍朝他的背后刺去。
眼前人后退,被后人上前。
劉睿影始終站在這圓心中間,與云臺部眾的距離無法拉近。
劍再長,也不是長槍。
卻是夠不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