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勁氣和李韻體內的既然不同。
李懷蕾因為服用了獸丹的緣故,她的勁氣頗為霸道剛猛。李韻的勁氣雖然論起質與量都要比這外來客要好得多,但在李懷蕾這勁氣的激烈攻勢下,卻是將她的內臟都震蕩出了不清的傷勢。李韻在自己估計,這傷勢就算是能夠回到東海云臺吃了云臺秘藥,也還得平靜修養起碼半年左右的光陰。
她平生最恨有二。
其一是功虧一簣,很是慘烈不說,還距離自己要完成的目標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第二便是無所事事……讓她躺在床上半年之酒,每日吃藥療傷,這樣的日子想想便覺得毫無希望,真不如痛痛快快,轟轟烈的死去得好!
李懷蕾舉起斷劍,就要朝著李韻的頸部劈下。
她的脖頸很美,不但白皙華潤,形狀也極為動人。但現在李韻這美麗的脖頸,一半被鮮血糊住,一半被她凌亂的秀發所遮蓋,根本看不到本來的面目。
“等等!”
李韻極為虛弱的開口說道。
不知為何,現在這副模樣比她先前那般冷漠、強勢卻是更加令人垂憐。如若李懷蕾是個男人,一定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更何況李韻已經開口說了“等等”。
可惜李懷蕾不是。
她是個女人。
還是李韻的妹妹。
全天下和李韻最親近的人是她,全天下最不了解李韻的人也是她。
正因為親近和不了解,所以她也就成了全天下被李韻騙的最慘的人,也是全天下被親姐姐利用的最悲壯的妹妹。
一個人想要做些不光彩的事情,要么選擇自己,要么就得拉上旁人幫忙,通常都是和自己最親密,相熟時間最長的人。
這世上還有什么比血緣的紐帶更加深刻,更加緊密?但也就是因為如此,對一個人威脅最大的往往都不是外在,而是和自己血濃于水的親人,以及自以為知根知底的朋友。
也就是在畫舫上的那么一瞬間,李懷蕾卻是又從最不了解李韻的人變成對李韻了解最透徹的人,從最崇敬李韻的人,變成了對她恨意最為極致的人。
所以李懷蕾不會聽從李韻的“等等”。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句古語在她姐姐身上根本行不通。
李懷蕾的斷劍毫不停留的朝著李韻的脖頸處劈斬而下,但李韻卻在最后關頭,用自己顫巍巍的雙手舉起自己的劍,放到了脖頸上。
這動作似是用光了她全身最后一點力氣,李韻全身癱軟下來,坐在河面。僅有的勁氣也制成不住她的身子,雙腿已經浸泡在了冰涼的河水中。
“用這把劍!”
李韻說道。
李懷蕾的短劍停在了李韻脖頸處橫放的劍鞘上。
“用這把劍,殺我!”
李韻再度說道。
聲音已經極為虛弱,微乎其微,讓人幾乎聽不清楚在說些什么。
“有什么區別?”
李懷蕾蹲下身子問道。
她忽然覺得讓李韻這么輕而易舉的死了,反倒是一種恩賜。她要將自己這些年來被擠壓的情緒,都化作李韻臨時之前對她的戲弄,讓她帶著無盡的遺憾和感慨死去。
東海云臺上一直有個傳說,所有云臺中人都對此深信不疑。那邊是只要一個人死在水里,她的精魄終究都會順著水流,重新進入東海的懷抱。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無論是山中溪流,還是寬闊的太上河,世間的水都會歸于東海,就算這水的起點是天下最西的草原王庭也一樣。
“因為……因為我不想死在一柄斷劍下!”
李韻說道。
李懷蕾看著自己手中短劍思忖了片刻,隨即朝岸邊看了看,。
她左手朝著河面拍出一掌,勁氣入內,水波蕩漾,竟是托著一根岸邊的枯木朝這里悠悠而來。
李韻看著這跟枯木,露出一抹慘笑。
“你不該這么恨我……要恨就去恨云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