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桌案幾乎占據了整個密室的三分之一大小,并且是用黃銅打造,在燈火下顯得金燦燦的,貴氣十足。桌案的邊緣還包裹了一圈兒銀邊,上面雕刻著精致的圖案,都是草原中人喜歡的紋飾。
桌案正中間放著一壇酒,兩只酒杯,還有一個和二樓房間中一模一樣的長柄杓。不過除了酒壇子之外,其余的東西都是黃銅打造的,和桌案看上去極為般配。
酒壇酒具的右邊零零散散的放著幾本書,楚闊瞇眼一看,基本都是五大王域的史書。不過卻不是什么正兒八經史書,看那些書名便知道記錄的恐怕都是些口口相傳的野史。什么《定西王府探秘》,《震北王獨身之解》等等,也不知道思楓怎么會對這些個不入流的事情如此感興趣。
書堆旁邊還有一套筆墨紙張,楚闊雖然不喜文,但也一眼看出這些文房四寶都是澄心堂的貨品。有一頁信箋寫了一半,但旁邊已經堆積了許多廢棄的草稿。
站在楚闊的角度,倒著看字有些困難。不過他還是努力的認出這封信箋的題頭寫的是“定西王霍望殿下。”
楚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堂堂三部公,為何要寫信給定西王霍望?并且看著樣子,對于這封信他竟是還極為上心。每一個字似乎都在斟酌,否則也不會又那么多廢棄信箋。
桌子的另一端是個一人高的鏡子。
造型古樸,沒有紋飾,也沒有任何鑲嵌。鏡前面用木棍撐著一副盔甲,看上去有些破舊,上面長短劃痕痕隱約可見,頗有年代感。楚闊想不通為何思楓要這樣做,因為鏡子里看到的只有這一副盔甲。那這面鏡子到底是用來照人的,還是照盔甲的。
其他的擺設再沒有能讓楚闊覺得詫異的地方。
思楓面對的是一個斗柜,從上至下總共有七個抽屜,但由于他的身子擋在斗柜之前,楚闊看不見具體的細節。
“我喜歡黃銅的東西,因為顏色好看,還堅固耐用。雖然我也可以用貨真價實的金子打造一張桌案,但金子的顏色還是有些俗氣,沒有黃銅這般耐看。”
思楓背對著楚闊說道。
“這套文房四寶是從定西王域,丁州府城中的澄心堂分號買來的。準確的說是訂貨,足足等了兩個半月才到。都是王域中最頂級的那四種,具體的名字我記不得了。但用起來好像和從羊尾巴上隨便薅下來幾縷雜毛兒也沒什么區別。”
楚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木訥的聽著思楓說話。
“那面鏡子是我父親的遺物,鏡子前面的盔甲也是他當時戰死時身上穿著的那套。你從鏡子里應該可以看到,胸前有一道很深的刀痕。那是定西王域,丁州州統湯銘手持三亭鋸齒鉤摟刀劈砍出來的。也就是這一刀,把老頭子的命要了。我無事的時候會站在這副盔甲后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胡思亂想一通。”
楚闊聽聞后再度朝著鏡子里看去,果然看到這副鎧甲的胸前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刀痕,從右肩一直蔓延到腹部,并且將這個戰甲都砍了個通透。
“桌上的書寫的雖然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但往往這些才最能看透人心。無風不起浪,既然有流言,說明一定是傳出過類似的事情。我寧愿相信這些個人云亦云的故事,也不會看正兒八經的記錄。那些才真正是用來糊弄人心的玩意兒。”
思楓仍舊在不停地說著。
楚闊的目光便順著他的話在這間密室中不斷轉移,同時一一對應著思楓的解說。
“至于這個斗柜,里面存放的都是些檔案。有關吞月城的,甚至草原王庭的,還有定西王域以及震北王域的,都是我這些年我親自收集。”
思楓終于轉過身子來說道。
隨之斗柜上的一個抽屜也鎖了回去。
楚闊沖著思楓點了點頭,他解釋了這間密室里所有楚闊感興趣的東西,但卻唯獨沒有說道那封未寫完的信。既然他不說,楚闊自是也不會問。
思楓來開桌案前的椅子,坐了下來,同時也讓楚闊坐在了自己對面。
楚闊將劍橫放在自己雙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思楓。他叫自己來獨飲,還選在這么一處私密之地,想必定然有要事對自己講。但思楓卻也以同樣的方式盯著他,像是小時候玩伴之間比賽誰先眨眼或是誰先笑出聲一般。
酒勁可以讓人麻痹,因此輸的肯定是思楓。
他看了一會兒,便拿起長柄銅勺,把兩個酒杯都盛滿了酒。
“只是喝酒?”
楚闊看著酒杯問道。
“先喝酒。”
思楓端起酒杯,和楚闊輕輕一碰,隨即一飲而盡,喉嚨里發出一聲暢快。
“這酒你當真喜歡?”
思楓問道。
“很好的酒,肯定喜歡!”
楚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