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看到一位賣糖炒栗子的清貧老婆婆挎著的竹籃里裝著滿滿的黃金!”
劉睿影說道。熊婆婆緩緩轉過身來,仍舊輕笑著,但卻一言不發。
那位穿著寬大藍袍,身材瘦削的人,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藍色的衣衫很快就被猩紅的鮮血滲透,在兩邊肋骨處以及大腿根部浮現出三坨黑色。比夜更凝練,比白衣染血更醒目。
他的身體只能支撐住他出劍一次。
即便這次出劍他已經聯系過許多便,可最后還是失手了。
那一劍劉睿影看的很清楚。
劍上殺氣濃郁,若是不出意外,定然能將熊婆婆一劍斃命。
但意外就是他的猶豫。
沒人知道他在最后一刻想了什么,但是他的劍卻避開了熊婆婆的后頸,轉而刺向了竹籃。
能讓人在生死關頭改變想法的只有威脅旁人的秘密。
“既然劉省旗這么說,我倒是要問問了。”
熊婆婆頓了頓說道。
“中都城里有那條律法規定,一個賣糖炒栗子的老人不能挎著個竹籃,而竹籃里裝滿了黃金?”
熊姥姥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天下事難道一定要按照尋常的別人所認為的情況發展嗎?
劉睿影被問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為中都查緝司的省旗,又在中都城中,當然要以律法為重。熊婆婆的話雖然尖利刻薄,充滿了詭辯之機巧,但劉睿影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一點不錯。畢竟中都城里的確沒有這種規定,即使有,也不會詳細到這般程度。
他們管的了別人觸沒觸犯法律,卻不能插手旁人如何生活。
那小販聽到熊婆婆對劉睿影的稱呼,頓時變了臉色。但身子卻僵硬的坐在原地,動彈不得。反而是那手持長鞭的馬夫反應迅捷,當即伸腳,朝著馬屁股狠狠踢去。馬兒一聲嘶鳴后便撒開四蹄,開始狂奔。
只是他跑錯了方向,卻是駕馭著馬車徑直沖向劉睿影而來。
還不等劉睿影授意,華濃當機立斷的撿起路邊一顆石子,對準馬車車輪處的軸砸去。
聽得一聲清脆,馬車的輪子卻是要比車身與馬兒泡的更快,一溜煙就沒入了黑暗中,不見蹤影。剩下的半截車廂,被馬拉著拖在地上,很快便吃不住力氣,散架開來。連帶著那位手持長鞭的馬夫一道甩出去,重重的跌在墻上。
這馬夫也當真是好身手。
承受了如此嚴重的撞擊,非但沒有任何停滯,反倒雙臂翻轉,十指發力,扣住墻面,悠忽一下躥到了另一邊。
而那位篾匠小販是也被這動靜驚嚇的回過神來,趁著馬車四分五裂的殘骸堆在面前時,抄起扁擔,將身子一撐,縱身越過了墻頭。
華濃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因為拉車的馬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正不顧一切的胡亂沖撞,眼看就要從這條小路奔進前方熱鬧的街市。
劉睿影見狀,卻是也顧不得熊姥姥和那逃跑的兩人。
腳下運起身法,又有勁氣加持,瞬間便是三起三落幾個騰挪,趕到了這匹受驚的馬兒旁邊。伸手一把拉扯住韁繩,隨后沉下氣,使出個“千斤墜”的身法,雙足便如同生根了般,牢牢站定。
這馬兒狂奔中突然被如此巨力阻擋,不得不高高抬起了前蹄,掙斷了韁繩。不過卻又就此停住,沒再朝前行進一步。
劉睿影看了看前方,距離那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的長街不過一丈之遙,自己也嚇出了一頭一背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