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再無旁人,劉睿影便主動打破了“不能言語”的準則。反正這條準則只是為了遮掩各位“貴賓”們的身份,現在已經沒有其他人在場,而東家對劉睿影的身份了如指掌,所以也不需要再有所顧忌。
更何況他都到了這里,自然是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如果他沒這權利,根本連東家的面都看不到。
“東家難道還是個小心之人?”
劉睿影再度問道。
他的右腳踩在門檻上,并未邁過去。秀氣的長劍也已然握在手中,并未交給侍女。既然進入大廳就得交出長劍,那不進去,長劍便可一直在他手中。
然而像他現在這般,腳踩門檻,進不進則在兩可之間,那么長劍交不交,自然也在兩可之間。
這樣進退有余,看起來是妥協半分,實則又為自己添了幾分話語權,讓東家明白,他不是個好商量的。
“做生意的當然都是小心人。不但對客官得小心伺候,對生意得小心打理,還有上面的管家,不是也得小心應付?”
東家說道。
一連三個小心,卻是面面俱到,包羅萬象。
劉睿影仔細一想,做生意的無非就是這三重小心罷了,的確是沒有其他再需要注意的地方。
對生意小心,才能賺到錢。對客官們小心,才能樹立好的口碑,讓生意做的長久。對官家小心,才能背靠大樹好乘涼,既不得罪人,也不會被人輕易得罪。
“但我覺得東家您真是中都城里第一大膽!”
劉睿影說道。
“劉省旗此話怎講?”
東家反問道。
劉睿影搖了搖頭,并不言語。目光卻是看向了先前那位丟掉一條腿的賭客,滾落之處。
“若是在下沒有記錯,中都城中對于博弈百戲有著規定。只要雙方協定妥當,即便是父母妻兒,自身性命來抵押,也是無妨。剛才劉省旗也在場,身為莊家的在下也是深思熟慮后才答應下來的。畢竟對于開賭坊的人來說,錢更重要。如果有人傳出去在寶怡賭坊有人賭丟了一條腿,那日后來的客官們豈不是需得掂量掂量?”
東家說道。
他以為劉睿影說的是這件事,其實不然。
言畢,繼續抽著煙。不過卻并沒有吸入肺里,只在口中打了圈,便吐了出來。
濃郁的白氣遮擋住了東家的面龐,卻是在面具的前面又多了一層面具。
劉睿影終于下定決心,伸腳邁過了門檻,同時將手中的劍遞給了身旁的侍女,靜靜地走到東家身旁。
他顯然很是詫異劉睿影就這么一言不發的走進來,不過他更詫異的是劉睿影竟然會輕易放棄手里握著的長劍。憑他掌握的情況以及對劉睿影的了解來看,他認為劉睿影并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不過他的情況應當是有些落伍。
對于劉睿影而言,不冒險是曾經。現在的他,以及徹頭徹尾的變了一個人。以前讀書時,念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典故,總是覺得那人沒有頭腦,不懂得計謀策術,現在他清楚這是膽略和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