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后殿的天井下舉行。
周圍繁密的燈火,將黑夜照亮的如同白晝。
“我來遲了,沒趕上迎接遠客!”
凌夫人走在擎中王劉景浩身前,語帶笑意,朗聲說道。
李韻心中驟然思忖……覺得在擎中王府里,即便是狄緯泰與徐斯伯都不敢放肆,怎么容得一位女子這般無禮?
抬頭一看,正巧和凌夫人四目相對。
“這位是擎中王府總管,凌錦。剛才在處理些府內瑣事,因此未來前廳和諸位見禮!”
擎中王劉景浩說道。
“還是詔獄十八典獄總提調。”
凌夫人看著李韻接著說道。
聽到這個頭銜,李韻心中卻是咯噔作響……
詔獄雖然在天下間名聲不顯,但身為東海云臺的臺伴,她自是知悉詔獄的真正分量。
早就聽聞執掌這天下第一嚴酷之地的,是為女流之輩,如今見到果然是不可思議。何況看凌夫人的做派,應當和擎中王劉景浩關系匪淺。
不由得,李韻將劉睿影在心里重新掂量了一番,覺得還是不可心急,先探探這位凌夫人的口風再做計較。
眾人分為賓主坐定,擎中王劉景浩讓仆俾開始傳菜。
冷盤落桌,便有數人上前伺候。
仆俾們手持拂塵、漱盂、巾帕,侍候在每一位賓客身后。
博古樓的五福生并未前來敷衍,狄緯泰和徐斯伯一樣,讓他們可以出王府去,自行游逛。
“詔獄總提調凌夫人,大名久仰,今日終究是得以一見!想當初夫人和擎中王閣下志同道合,起于微末之,最終問鼎天下之巔,巾幗不讓須眉,讓老夫好生佩服!”
狄緯泰拱手說道。
“狄樓主說笑了,那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不值一提!和您這筆下的千古文章放在一起,更是上不得臺面!”
凌夫人說道。
李韻聽罷覺得此人也不是不可理喻,起碼還知禮數,懂謙卑。
不過無論如何,李韻注定無法和凌夫人保持友好。她尚且不知劉睿影已經成為詔獄“第十三典獄”一事,要是清楚這些因果想必會找借口提前離席,甚至今晚都不敢住在王府之中。
畢竟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自己再是什么貴客,擎中王劉景浩也不會胳膊肘子超外拐,將自己的王府總管,詔獄總提調推出去。反而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是李韻死在王府里,最后也能找個借口搪塞回去。
東海云臺可還沒有與內陸爭雄的資本。
僅面對一個王域,就已然周旋良久。若是再得罪了擎中王劉景浩,雖然相隔甚遠,一時半會兒不會帶來麻煩,但被如此惦記終究不是個好事。
“許久未曾見過外人,兩位文道大宗師都識得,不知這位妹妹是?”
凌夫人問道。
擎中王劉景浩聽后很是無奈……他已經告訴過凌夫人,不要針對李韻,但顯然凌夫人并不聽他的。
作為擎中王府的總管,竟然對府上來的貴客一無所知,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李韻也是極為氣惱。
這飯菜還未動筷,酒也沒喝上一口,卻是就被人這般無視。當即一拍桌,站起身來說道:
“夫人是看不起我東海云臺?”
“妹妹是從東海云臺來的?那真是辛苦了……偏僻之地,怕是得先坐船,再做車?舟車勞頓這個詞用在妹妹身上想必是再貼切不過!今晚一定要多吃些!”
凌夫人佯裝吃驚。
“偏僻之地”四個字在李韻耳畔回蕩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