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與劉睿影擦肩而過,口中卻還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一水迢迢,別來無恙?三秋渺渺,未免有情。”
劉睿影聽后隱隱含笑,也不知這中都城的清晨是什么讓這位才子竟是勾起了相思。
說起這兒女情長,怕是全天下的嘴都放在一起,卻是都說不過半個讀書人。
很多買早點的鋪子已經開張,還有不少商販也將板子支好,爐膛里的碳灰已經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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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通紅。
這場景,只有過年時才能見到。
尋常的光景里,哪會這么早就開張擺攤?
劉睿影看到這些鋪子,無一例外,都在和面包餃子,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上前多看了幾眼。
“要吃餃子?”
這樣的小鋪大多都是夫妻店。
妻子在前方主事,丈夫在后堂忙活。
遇上節慶,丈夫一人不夠,妻子便也得搭把手。
這位大嫂見劉睿影湊上前來,卻是頭也不抬,手中一根短小精悍的搟面杖滾動飛快,一張張餃子皮眨眼的功夫就從面團成型,接著又被她用搟面杖的托起,放到丈夫面前。
兩人搭配的極為熟練,劉睿影看著,竟是有種琴瑟和鳴,高山流水之感。
有時候不必做什么大事,一些簡單的事情更容易證明夫妻之間的默契,而日子就是這一點點小事串聯,構成一段幸福。
“不吃餃子的話,還請旁邊靠靠,后面排隊的人不少。”
這位大嫂看劉睿影不回答,用搟面杖指了指旁邊。
劉睿影回頭一看,剛剛還空蕩蕩的長街,此時竟是堆滿了人,看打扮,都是博古樓中的才子。
“你們都是來吃餃子的?”
劉睿影問道。
這些博古樓中的才子們,也不認識劉睿影,面面相覷的不知道他在問誰,但還是驀然的點了點頭。
“今天為什么要吃餃子……又不是過年……”
劉睿影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道。
“對于這些讀書老爺來說,文壇龍虎斗可不就是過年嗎?”
那位大嫂聽到了劉睿影的自語,接過話頭說道。
劉睿影一聽,覺得也著實是這個理,再看這位大嫂因為生意人人熱鬧很是開心的模樣,不知不覺覺得肚子也有餓了,便點了兩斤豬肉薺菜餡兒的餃子。
大嫂聽后應了一聲,讓劉睿影尋個空座頭先坐,頭一鍋餃子通常都有些慢,但人們卻都趨之若鶩。
不為別的,就為那餃子在頭一回翻滾的喜氣。
和每逢節慶,人們都希望能搶到神廟中的頭香是一般事情。
劉睿影坐下不久,餃子便上了桌。
他拿過碗碟,倒了點醋,但卻沒有蘸,空口吃了一個。
皮薄,餡料足,用的還是里脊精肉,不饞一點兒肥的。
這讓本來不愛吃餃子的劉睿影,覺得很是欣喜。
一口氣就吃了七八個。
四周漸漸坐滿了人,劉睿影看到清一色都是博古樓的,三三兩兩坐著閑聊,卻是一個通今閣的都沒有。
“博古樓地北,愛吃餃子。通今閣的都在對街吃混沌。”
大嫂打了一碗餃子湯端來,放到劉睿影面前說道。
劉睿影聽后笑了笑,這故鄉的印記果然是難以磨滅。
平常人需要一個家鄉,讀書人、武修也需要。
出生的時候,這片土地的空氣,陽光,與人共同迎接了你,從此刻開始,便帶著這個地方的情緒與氣息。
與其說是人造就了地方,其實是地方成就了人更為妥當。
更多時候,這個地方只是個干巴巴,光禿禿的名字,甚至都想不起來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可這種情緒和氣息,卻在潛移默化中跟隨了一輩子。
劉睿影將最后一個餃子放入口中,喝光了餃子湯,摸摸肚子準備起身離開,卻在排隊的人群中看到個極為特殊的身影。
個頭如孩童一般,卻頂著個老人臉,死魚眼。一雙腳奇大無比,襪子都被穿成了黑色,可手卻又白皙稚嫩,像個瓷娃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