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大老姜用的太久,早就洗不干凈。
魚腥味和血腥味已經浸入刀身,無法祛除。
大老姜還在鄉下的客棧中打雜討生活時,就帶著這柄菜刀。當時的他只想成為個廚子,可雖然有菜刀,他卻連土豆皮都不會削。
菜刀握在他手里,生硬的很,又沉重異常,像個不聽話的孩子,拿起刀手就無法跟隨大腦的控制,菜也被切的不成樣子。
每日天還沒有亮,就得早早的起來。
鄉下的客棧中只有他一個伙計,砍柴、挑水、灑掃庭院、清理桌案這些活兒都得他一個人做。
這也是作為小客棧中小伙計的覺悟。
擦桌子的時候,大老姜通常喜歡閉著眼睛。
一橫一數的簡單勞動,正好可以彌補他夜里不夠的睡眠。
久而久之,他其他的感官就自然而然的變得更敏銳了些。
不需要看天,就知道昨晚是下了雨還是雪,今早的風大不大,會不會把糊窗戶的紙刮破。
像是這樣的客棧,客人一般都不會太多。
他沒有父母,沒有姐妹,沒有朋友,更沒有要好的伙伴。
這么一算,大老姜除了手里干活兒的抹布和菜刀外,幾乎什么都沒有。
但是這把菜刀卻因為長久沒有使用,而變得很舊、很破。
由于老是放在水槽邊,所以導致刀面上滿是鐵銹。
刀刃也不知怎么搞的,還有好幾個豁口。
但對于自己為數不多的擁有,大老姜還是十分珍惜。
除了菜刀以外,他也曾見過很多別的刀。
長刀、短刀、彎刀、軍刀。
也曾不止一次地見過挎著刀、看起來威風八面的客人,五馬長槍的走進來,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里,吆五喝六的。
在這些客人手里,雖然能討來不少賞錢,但卻也沒少挨他們的揍。
每次挨揍之后,大老姜都會回到柴房里難過……后來不知怎的,他總是覺得要把菜刀拿在手里,心里才感覺能夠踏實了些。
銹跡斑斑的菜刀,也著實應該把它磨一磨了。
后堂中的磨刀石,大師傅不讓用,大老姜只能在磨盤上,借著晚上依稀的月光。
等他把刀上的銹跡磨掉,心中頓時又覺得這把菜刀那其實是一把很不錯的菜刀。
刃口很鋒利,月色下還發著光,照亮了他的心情。
沒有客人的時候,大老姜就一個人胡亂揮著菜刀。這是他在屬于自己可以支配的時間里,僅有的樂趣。
最后他甚至覺得這把菜刀在他手中越來越輕,越來越沒有分量,甚至經常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個時候,大老姜反而害怕了起來。
他克服恐懼的方法也極為反常,至少正常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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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菜刀丟掉,甚至砸爛。
但他卻是用這把越來越模糊的菜刀,來一刀一刀的割傷自己的手臂。
右手拿刀,割的當然是左手。
等左手臂傷痕交錯,已經沒有任何空余的時候,菜刀便從右手換到了左手。
這只手沒有握過菜刀。
所以它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菜刀的分量。
但日子一久,兩只手都變得相同,然后右手臂也不能幸免。
兩只手都習慣了菜刀的重量,乃至皮膚觸碰刀柄的感覺都已經沒有半點不同,習慣是好的,也是可怕的,一旦依賴上那種感覺,就會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達到相同的效果。
劉睿影看到大老姜手中的菜刀時,反而輕松了很多。
刀劍相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對方究竟何時出刀。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整個天空都是陰沉沉的,云都連成了一大片,并且壓的很低。
空氣中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滴雨。
這種感覺壓抑的簡直能讓人瘋狂!
還不如狂風乍起,電閃雷鳴,雨如傾盆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