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從旁人那里借錢,只需要按照借條上的期限以及約定好的利息,一五一十的償還了便罷。若是借了什么東西,那即使弄壞搞丟了,也可以按照本身的價值去賠償。
唯有人情二字,無法衡量。
在你快要餓死的時候,有人給了你兩個白面饅頭,讓你能繼續活下去。
白面饅頭,一枚大錢一個。
但一條性命,該值得多少錢?沒人算得出來。
而且因為算不出來,也不會有人去算。
對于重恩情的人來說,滴水之恩該當涌泉相報。要是這人寡情薄意,那再重的恩惠也無濟于事,轉頭就能忘了,翻臉不認人。
劉睿影也覺得自己說的“謝”有點多……尤其是在今晚這個特殊的時候,不該這么明顯的表示出來才對。
“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不知劉典獄想聽聽嗎?”
“汪老大”說道。
他先前低著頭沉思還是想出了門道,并不是在故作深沉。
“劉典獄無非是顧及在這石碾街上動手,影響過大,讓整個擎中王域都丟了顏面。我兄弟二人也是中都城人,說句托大的話,這也事關我倆顏面。不過要是有人上門來挑釁,還要我兄弟倆的性命,好像后者更加嚴重些。”
“你想說什么?”
劉睿影趁著“汪老大”停頓的時候開口問道。
他知道“汪老大”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該當是有一肚子的情緒和言語想要發泄。
但劉睿影沒空聽他繼續掰扯下去。
黑夜是所有這種腌臜之事的保護色。
這些事在黑夜中發生,最好也在黑夜中結束、消亡。
劉睿影抬頭看了看天,此刻距離朝陽升起,還有最后一個時辰。
這些恩怨,都得在最后一個時辰內得以了結。
在太陽升起后,劉睿影還有別的許多事要忙活。比如他和王淼的約定、漠南蠻族部落的智集該當如何處理、還有凌夫人和趙茗茗的下落。
一想到這么多事由都要一個時辰后開始忙,劉睿影就感到自己兩邊的太陽穴“突突”跳著,隱隱作痛。
早知道會如此,他今晚就不會喝酒。
這會兒酒勁剛剛從后腦勺下去,卻是卡在胸口,進退不能,讓他不由得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好似對空氣的十分貪婪。
“我想說,既然事端在會仙樓起,那就在會仙樓結束。”
“汪老大”說道。
這到還真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會仙樓中有獨立的院子,大門一關,外面根本不知道里面發生什么。
不過這個法子也只是掩人耳目罷了,歸根結底還是要死人。
劉睿影盡力的想找到個不死人的法子,但他想了許久,卻仍舊是一盆漿糊,根本沒有頭緒。
何況“汪老大”說的法子,大老姜就一定要遵從?
二者之間已經有化不開的抽煙,只能用血來清洗干凈。他又怎么會任憑“汪老大”擺布?
劉睿影即便答應了“汪老大”的法子,也作不得數,這才是讓他為難的地方。
大老姜隱隱咬緊了牙關。
他看著“汪老大”兄弟倆的以及劉睿影的站位,心里開始盤算起來。
先前只有他、老頭兒、還有劉睿影三個人時,他的位置最好。
劉睿影和老頭兒都在他身子的左右側,這個角度使得大老姜能進能退,無論出現什么樣的狀況,他都可以應付自如。
但“汪老大”兄弟倆一來,卻是就打破了這種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