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酒經沙場的老酒鬼,也根本拿捏不住這酒的對于自己的斤兩。索性便不在權衡,放開了膽子喝。
別處喝酒,一眾人看著喝醉的朋友嬉笑怒罵,著實是一種熱鬧。可在這里,喝酒時比拼的無非是誰暈厥的晚一些。
身后站著的活計除了倒酒之外,還隨時防備著有人暈厥過去,從椅子上滑下,摔倒在地。
下危城以前并無土地可以耕種,這里介乎于沙漠和戈壁灘之間。城外有許多陷落處,那里的土地沙化嚴重,更有數不清的老鼠和狐貍在其中打動穿梭。
行人稍有不慎,便會掉進洞中,最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成了那些野獸的口中餐。
在世家還未抽出人力物力修路之前,往來的行人都會在背上橫綁著一塊木板。這樣就能在不慎踩中陷落處時,背后的木板就能橫在洞口,將人架住,不至于整個身子都掉落進去。
后來這些土地被平整出來,但也依舊荒蕪著。釀酒需要糧食,而下危城中的酒全是用長在沙漠中的一種果子釀造的。
沙棘耐旱、抗風沙,所以在下危城乃至整個平南王域內分部廣泛。這里的人們把它叫做“黃酸刺”。這是根據樹木的行裝和果實顏色而得名。
樹干上分布著密密麻麻的棘刺,嫩枝為褐綠色,不如秋季則變成了灰黑,在風沙中部分彼此,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歐家胡家這樣的世家雖然一直生活在這里,可世世代代也被這里惡劣的氣候所煩擾。沙棘書灌叢茂密,根系發達,成林后可以很好的阻斷風沙的侵襲。
沙棘結出的果實酸澀,并不好吃,但用來釀酒卻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劉睿影不清楚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將沙棘果的黃色過濾去,釀出來的酒如水般平順。但這個法子,最早是胡家人發現的,后來不知怎的就傳揚開來。即便如此,其他世家或酒坊釀出來的沙棘酒,還是比不上胡家,這也是胡家的就之所以久經不衰的根本所在。
三大碗酒擺在劉睿影面前,他吸了吸鼻子,沒有聞到絲毫酒香。
“連弓子”身后的伙計已經換了一人,依舊還是容貌出眾的女子。
她在“連弓子”面前的三個碗里各擺放了一把銀勺,而后又在“一劍”的酒碗旁放了根銀質的細長管子。
劉睿影看的奇怪,卻也沒有多問。
想必這也是“一劍”所說“下策”中的一部分。
“劉典獄,請!”
“一劍”端起酒碗,一手托著碗底,一手扶著碗沿。
他的徒弟把那根銀質的細長管子放進酒碗里,“一劍”低頭含住,吸海垂虹般,只嘬了一口,這碗酒便頃刻間一滴不剩。
劉睿影看的出神,竟忘記了舉起酒碗來。
而“連弓子”卻是飲酒如喝粥……他拿起酒碗里的勺子,一勺一勺舀起酒,在長大了嘴巴,一口含住整個勺子,幾乎連勺柄都要吞了進去。再拿出來時,勺中的就已經吞下肚去。
這兩人喝酒,一人用管子吸,一人用勺子舀,唯有劉睿影和“一劍”的徒弟規規矩矩的端起酒碗,仰脖喝盡。
這碗喝罷,“一劍”卻是又端起一碗。
朝著劉睿影示意后,又是一吸,碗中見底。
在下危城中,與人接風或送行,三碗為一敬。
劉睿影先前還在揣測這三只碗的用途,沒想到卻都是用來喝酒的。
三碗喝罷,劉睿影謹慎的感應了一番,覺得自己還未有反應,這才輕松了幾分,抬頭看向“一劍”,等他言語。
誰料“一劍”臉色突變!
舉起右手對著桌子猛地拍下。
“張毅,你給我跪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