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劍”開口求助時,他便打定主意自己絕對不能多說什么。否則豈不是顯得歐家中人太過無能?
何況這事端顯然不簡單……
下危城天天都在死人。
有很多來到這里想要找機會偷跑進漠南辟禍的人,最后被仇家尋到,殺死在這里。
他們以為偏僻的地方應當最輕松最美好,殊不知卻是讓自己送命更快,少活了不少時日。
在查緝司里,劉睿影學過一種方法。
簡單的歸納總結起來,叫做顧左言他。
明明他說的不多,但聽者往往會有一種感覺,似是劉睿影在引導者旁人,借他人之口說了許多實際的問題。
但當旁觀者靜下來沉思時,又會覺得無所適從。因為劉睿影最終也沒有在他的言語中說出一個十分明確的結論。
可他的確是促使著旁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進行思考,其中每一個與這事端有關人物都能表明自己所存在的理由。
就好像音律中的“回旋”。
正常人思考問題,總是一個基調,最多在心里自我附和。
現在卻是出現了兩個相互爭鳴的軌跡,兩條軌跡不斷的交織、回旋,互通有無。
因為劉睿影清楚,在一個人的性格里至少有兩重的變數,不論是作為善還是惡,都不可能一語道破事物的真諦。
就連對錯本身都會發生陡然間的轉變,所以這明確的定論卻是根本沒有辦法去下。
這種做法毫無任何傾向,但卻最能用來應付差事。
低級的應付是搪塞。
最高級的應付是讓對方明知道你是在敷衍了事,但又根本找不到任何把柄所在,只能吃個啞巴虧。
劉睿影絲毫沒有關注涼亭中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尸體。
那些尸體一目了然,全都被切下了腦袋。
至于誰誰的手筆,劉睿影心中隱隱有了判斷。
他更關心的是一位坐在最后一個涼亭臺階上的老者,看打扮也是個力巴。
老者年約六十,身材矮小,白發蒼蒼。
但他和其他所有劉睿影見過的力巴都是那么不同。因為他的眼神十分平靜而安詳,即便身后都是尸體,血流成河,他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波動。
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眼角邊布滿了細細的魚尾紋,讓劉睿影看著很是舒心。從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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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中就可以看出來,他是平時很少見到的善良、溫厚之人。
劉睿影指著他,看向身邊的歐家中人。
他們心領神會的告訴劉睿影,這位老者算的上是下危城中出了名的下力之人。
年輕的時候,眾人都叫他“蠻牛”,這個綽號在力巴中極為出名。
下力的力巴都是最窮苦的人,他們不比吃穿,更沒有家財,有的甚至一輩子光棍。能比的無非是誰能扛起多少斤的貨品。
至今下危城的中扛活最多力巴還是“蠻牛”。
年輕時,曾由此在城門口,用單肩扛起了二百八十斤,引的歐家和胡家的家主都來觀看。
若非他已過了年紀,歐家家主甚至都想把他招攬進來,學習鑄劍。
這么大的力氣用來扛活卻是太浪費了……若是用在逐漸上,絕對要比旁人厲害不少。
可惜,逐漸這活計雖然也算是下力,但卻得童子功。
上了年紀后,他便不再親自下力。而是借用自己年輕時在這個圈子里建立起來的威望,做起了掮客的行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