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希仙用力的點了點頭。
劉睿影也喜歡。
雖然他沒有見過,但有些東西去,卻是聽到名字就會喜歡。
劉睿影喜歡,是因為它的廣闊。
它在明暗交替之間,盡可能地包容了天地間的一切。光線繪出的蒼穹,大漠的寧靜與黑暗,以及不時出現的明亮都是它的其中之一,這般豐富的構成,這難道還不足以讓人喜歡?
相比于湖海的日出,大漠的日出更加直接。
劉睿影覺得自己好像伸伸手,就能接近那片紅色的火焰,去接近那引導生命跳動的脈搏。
思忖了片刻,他決定為了那光亮的火球越出大漠的一刻多等一個小時,不過他說出口的,卻是愿意和胡希仙一起看大漠的日出。
胡希仙的雙眼中紅滿是驚喜……
不自覺的,卻是揚起手中的底子邊唱邊跳。
“原來剛才在長街上吹笛子的,就是你啊。”
劉睿影明知故問的說道。
他已經摸清了胡希仙的脾氣秉性。
對于她不想說的話,無論旁人如何質問,確實都一個字不說。但要是隨順著她的感興趣的東西,那胡希仙就會自己把劉睿影想聽的一字不落的說出來。
“好聽嗎?”
胡希仙問道。
“好聽。”
劉睿影說道。
胡希仙笑了起來。
無論男女,都喜歡被人稱贊的。
笑玩之后,她把覆蓋在臉上的飛巾扯下,將笛子放在嘴邊。
嘹亮,悠揚,激越的笛聲,在靜靜的大漠中蕩漾著,慢慢地消失在沙丘的盡頭。笛聲漸漸舒緩變小,如同漁舟泊岸而眠,劉睿影的心也隨著節奏沉浸在如歌的旋律中。
忽而又漸遠,其中淡淡的憂傷里,兩人都回到了曾經的天真的之中,勾勒起對過往的無限懷念。
整個大漠都被笛聲暮景渲染得詩意迷茫,升到那有著星辰與皎月的深空里,和著云絲曼妙輕舞。
天上人間的喧嘩化作一片絢爛織錦制成的靈動畫卷。這一曲,清新玄妙,和先前的鏗鏘有力截然不同。
一個人吹笛,風格怎么能變化的如此之大?
劉睿影雖然粗通音律,但這個問題,他卻是想不明白。
相比于之前,此刻的笛聲和雅清淡,恬靜悠遠。
如一彎淙淙的溪流,婉轉清脆,輕吟淺唱。
又像一道故鄉的遠風,沒有鉛華雕飾,自然清麗。
橫笛在胡希仙手中上下飛揚,似是要逗弄著大漠間的一切,干枯的蘆葦也因為笛聲的錯落,伴著風一起滌蕩不已。
“誰家吹笛畫樓中,斷續聲隨斷續風。響遏行云橫碧落,清和冷月到簾櫳。曲罷不知人在否,余音嘹亮尚飄空。”
笛聲余音裊裊,繞空不去。
遠處的天際驟然一閃。
劉睿影瞇眼看去,大漠天邊一層層低沉的云霧使這一刻失去了光芒萬丈的震撼,卻也讓他看到了一個因云霧的遮擋而形成的別樣風情。
日頭再圓潤。
低壓的云層遮住了上半部,使之看似一塊火紅的城磚。
云層將紅日分割成了好幾份的光亮。
而初升的朝陽則盡力將霞光散射到這片黑暗當中。
就在這自然的角力當中,晨霧中的大漠變的亮堂起來。
輕紗籠罩下的紅柳和梭梭,如同墨尖皴筆畫出來的,虛幻而意味深長。
天空也漸漸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