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黃昏余暉映照大地之時,借著太陽的光,錢府的瓦瓴上渡了一層金色,耀目絢麗極了。
為這座四進四出的宅子平添了幾分氣派。
錢府里早已人聲鼎沸,來客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勞駕,借過——駕!”在緣來客棧門口,一輛飛奔的馬車疾馳而過,路上驚慌著朝路邊急退。
三個肩上各挑著土黃色,且有“福林樓”字號的大圓簍的挑夫們,也急著躲開了那馬車過后揚起的風塵土腥。
他們腳上穿著滿是泥濘凝結的布鞋,走完一條被太陽曬的溫暖的馬路后,又急轉彎進了一個巷子里去。
“這條路走著近,這是條捷徑。”其中一人擦了擦額上的汗,扭頭笑著對他的兩個同伴說。
正坐在自家客棧門口一只長條凳上的大餅臉掌柜的只斜瞄了一眼,就知道那飯簍子里裝著豐盛且價格不菲的豐盛筵席,不由撇了撇嘴,端的是一副不屑之態,眼里卻滿是嫉妒之色。
“呸!”掌柜搓了一把自己的大餅臉,趕上這初春氣節,也許是曬多了陽光,吹足了春風的緣故,他的臉也冬天時,更加的紅了,冬天的紅是干裂缺水的紫紅,如今的紅,卻是泛光的油膩紅。
“那菜飯能好到哪里去,好看不如好吃,都沒口福啊,活該他們這些人傻錢多的被那對面的騙,可憐我良心經營買賣,竟然沒識我好心的貴人。”
掌柜的搖頭嘆氣,一臉郁結之狀。
坐在他客棧一樓大廳靠近門口位置的一位老者卻也搖頭嘆息一聲,合了他的聲音。
兩聲嘆息悠遠蒼涼。
“今天這三個挑夫要去的地方,我大概能猜的到,因為那人我聽過。”
“哦,快說說,如何一號的人家。”
“......”
錢府已經張燈結彩,夕陽早已看不到影子,三個挑夫終于氣喘如牛的趕到了錢府。
進了錢府的大門,他們看著這氣派的人家,眼里閃過羨慕,感嘆,還有局促,自卑......
接待他們的是府里后廚的管事婆子,那婆子看著年紀不是很大,也就四十來歲,她瞇著一雙眼睛,走近了三人,突然又睜開,那是一雙三角吊梢眼。
當那雙眼睛射向三位苦力時,那三人的氣場更弱,腦袋也都低垂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筵席沒有灑落出來吧!如果有散落出來的,那可是要退菜的。”
三角眼一副不容自己有半點人情的樣子,木頭工具人一樣說著。
“這...我們趕時間,路上走的急,不過...應該...沒有......”
站最前面開頭指捷徑的那人臉上帶著一絲不安,但還是強擠出一抹笑來,討好的道。
“挑進后廚吧,我要看看,再說。”
“哎,好!”
三人齊齊松了一口氣,趕緊挑著飯簍子去了后廚的方向,那三角眼緊走在他們后面。
廚房里,油鍋里正在炸油繩,這是錢員外最愛吃的食物,沒年這時候都要吃一大盤,還要在吃完油繩后,抱著盤子哭天喊娘大半天。
三角眼是舊人,是錢員外的奶娘,逃荒過后,就被錢員外接到了京城享福,在這府里她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六個廚娘見了三角眼都如貓老鼠見了貓,眼神躲躲閃閃的忙著自己手里的事,就怕被三角眼抓到什么錯處,然后挨訓斥,克扣月錢,甚至不給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