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石在柏林峁不甚安穩啊,這兩天往鳴鹿寨西北的山谷里派了不少人馬,還扎下營寨來——馬營海那邊的漢民也不甚老實,連著有好幾起嘩鬧;苛嵐、嵐谷、樓煩、寧武等地近一個月也有很多不尋常的議論,這些事分散開來,都不算什么,但最近未免太密集了……”
曹師雄從孟儉手里接過這些文函,皺著眉頭翻看起來。
曹師利走過來,將幾案上的文函拿起來,隨意的翻看過一遍,說道:
“王帳大軍如洪流南下,明眼人都能看出,這次又是直奔汴梁而去的——府州顧氏做了南朝一百多年的忠臣走狗,蕭林石又有依附南朝之意,在南朝國都再次遇險之際,他們怎么都要表示一二,要防備著南朝再次挺過去他們卻什么都沒有做會受責難。不過,他們也不是蠢貨,南朝稀疏慫卵成那樣子,他們應該也沒有信心認為南朝這次能守住汴梁,因此他們也只會搞些小動作,翻不出什么浪頭來!”
“我們跟蕭林石打了半輩子交道,他是什么人,你我都很清楚——我們都看出南朝已窮途末路,他為何要率殘部南遷,跟府州貼到一起去?”曹師雄皺著眉頭,擔憂的說道。
曹師利并非只知沖鋒陷陣的莽將,然而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到哪里會有問題,他朝孟儉看過去,問道:“你覺得哪里會有問題?”
“徐懷狗賊在桃花沖殺害大公子后,將二公子、三公子交由府州看押就南下了,事后乃是府州顧氏著人押解送往汴梁的。二公子、三公子在府州羈押期間也沒有受到虐害,還頗受照顧,在亡國滅族大禍面前,顧氏觀望的態度還是很明確的,說到底跟南朝朝中那些慫貨,并無本質的區別,”孟儉皺著眉頭,不怎么確定的分析說道,“而蕭林石率殘族往南貼著府州而居,應該是暗中跟顧氏有所勾連,想著抱團取暖,為將來多些籌碼吧?”
孟儉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但他并不覺得自己真能看透蕭林石,因此說話語氣很弱,不是很肯定。
他們以往也暗中散播徐懷與契丹殘族的傳言,甚至看得出徐懷在守朔州期間,與蕭林石有很多默契配合的地方,也猜測他們甚至暗中有媾和的可能。
徐懷鎮守朔州、攻伐西山,最終西山北部地區為蕭林石所占,西山蕃胡也主要為蕭林石所收服,他們就在嵐州,甚至西山蕃胡也有很多是他們的眼線,有些內情還是能猜測得到的。
不過,他們認為這一切都是野心勃勃的徐懷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而蕭林石迫于惡劣的形勢又不想與南朝激烈對抗,兩方才有機會暗中串通、虛與委蛇。
本質還是互相利用。
曹師雄、曹師利、孟儉并不知道蕭燕菡、陳子蕭等人曾在嵐州被徐懷擒獲,并不知道第一次北征伐燕時,蕭燕菡曾被徐懷帶入大同城最終放歸。
他們也不知道蕭燕菡曾在西山跟隨徐懷修練,更不知道她四月初在汴梁與徐懷再次相遇,并與陳子簫、張雄軍隨徐懷前往鞏縣密見景王趙湍,參與守陵軍渡河之謀的全過程,直到涑水河畔才分開。
這些事情,曹師雄、曹師利、孟儉等人悉數不知,他們怎么可能相信徐懷與蕭林石等人之間已經建立很深的信任基礎,又怎么可能猜測到嵐州近日來的異動別有原因?
“多想無益,過兩天我去鳴鹿寨!”曹師利見大哥與孟儉眉頭皺了半天,看向曹軒武、曹軒行兄弟二人,說道,“這兩兔崽子也跟我去鹿鳴寨,該叫他們吃些苦頭了,你們也別愁眉苦臉的,到鹿鳴寨,我找兩個細皮嫩肉的小娘們給你們暖被窩,但帶兵打仗的事,你們從今天開始,不學也得給我學起來……”
“節帥,嵐谷急報,鳴鹿寨有敵情!”這時候有一名扈衛手拿信報匆忙走進來,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