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環以圍廊,前北垛墻都要比兩側的城墻寬出丈余。
此時城樓四角各添一堆篝火,澆以蠟油,熊熊燃燒起來,將城樓照得通明如晝。
徐懷走到城樓東北角的篝火前,從垛口朝城里看去。
潰兵擁至城下,虜兵斥侯也在不遠外游蕩,劉獻、傅潛率宣威軍主力在焦陂大潰的消息已經在城中不脛而走。
他沒有時間、也不可能對全城軍民進行及時疏導。
現在能做的,就是要將北城樓周邊的篝火燒得更明亮些,叫全城軍民都看到他與孟節、許亢等官員沒有棄他們而去。
要不然黑燈瞎火的,恐慌一旦蔓延開,都不需要虜兵附城攻進來,城里就先亂了。
牛二低頭看向潰卒還在戰棚那邊嘀嘀咕咕,低聲問徐懷:“要不要殺幾人立威,要不然怕是省不了事啊?”
“……”徐懷看了牛二一眼,哂然一笑,說道,“你現在還知道這一茬了?”又搖了搖頭說道,“焦陂之敗,責任不在將卒,他們能逃歸,也只是比其他將卒僥幸一些而已,此時惶然難安,又何罪之有啊?”
當然,這些話徐懷是說給身旁孟節、許亢等人聽的,實際陳子簫、史琥、徐憚都有忙得脫不開身,他身邊算上牛二,只有五名親兵可用,不能確保控制形勢,還是要講究一些懷柔策略。
聽到身邊一陣喧嘩,徐懷轉身看到將卒都往垛口前擁去,他也走到垛口前,就見三四里外一處低崗,此時正不斷有騎兵從更北面的黑暗中往那里聚集。
月光再好,視野也極為限。
騎兵快速聚攏到一起,就覺得到處都黑壓壓一片,仿佛即將摧毀淮川城的洪水,在低崗前掀起滔天的黑色巨浪,戰馬嘶鳴聲有如浪嘯濤崩之聲,直摧人心。
三都縣刀弓手、一都行轅親兵這時候也快速調整到北城來。
他們此時還是第一時間正面看到如此之多的虜騎逼近淮川城,心里受到的震驚更是激烈。
卻是百余潰卒看到新調整四百多守軍將卒登上北城墻,并非他們之前猜測的官員要帶人逃出城去,不再躁動不已,安靜了下來。
城頭雖然有不少防御器械,徐懷卻是安排人盡可能從附近拆御門板送上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