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喻承珍這樣的大家,勘測地形早就有高程、坡度等概念。
黃羊湖圍堰長達十數里,實際堆積土石填造,與最初的地形勘測結果對比,誤會最后都能控制在一尺之內,在當世可以稱得上神技了。
喻承珍接過柳瓊兒遞來的汗巾,將臉上的雨水擦去,就席地坐在長案前,拿炭筆在堪輿圖上,將小雀崗附近的地形更精準的勾畫出來。
小雀崗對岸的長坡,雖說有起伏,但在滍水水位高漲此季,最低的缺口距離水位也有四丈余高。
在喻承珍看來,滍水決不可能從這里決口北上!
滍水在這個位置水位暴漲四丈多,從小雀崗往東,蔡潁許陳等地早就成汪|洋大海了,也就無所謂潁水、汝水河道的存在。
“小雀崗北石崖的方向確是伸入滍水河道稍稍往西彎出一些?”徐懷看著經過喻承珍進一步精準勾畫過的堪輿圖,指著小雀崗的長石崖問道。
徐懷之前沿汝水、滍水走出兩遍,但畢竟不可能將沿岸地形的所有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現在也只能找喻承珍確認這一關鍵細節。
“確是如此!”喻承珍說道,“因為這條石崖的緣故,汛季滍水在這處的水流極其兇險,我們到小雀崗,開始沒有找到當地人當向導,貿然找船下水,半途就被暗流沖翻——若非侯爺所遣侍衛拼命相救,老夫已經葬身魚腹了!”
“那確是此處無疑了!”徐懷拿炭筆將小雀崗圈出來說道,跟值守的記室參軍姜燮說道,“擬令,著殷鵬即刻遣兵馬于小雀崗南北岸各筑一座前哨軍寨,軍寨擇址之首要,要考慮汛期過后能快速擴充到一萬軍民入駐規模,并有浮橋連接南北岸!此令絕密,乃舞陽守軍當前之首務,不得延誤!”
“滍水不可能從這里破堤北泄啊,”喻承珍摸不著頭腦,說道,“真是見鬼呢,滍水受地形約束,小雀崗連人工河堤連沒有,徐侯是不是記岔了?”
“我應該是記岔了,”徐懷說道,“滍水于此應該不是破堤,而是破山北流!”
滍水汛季如此暴虐,但作為正源,變更汝、潁河道卻都極為穩定,對截河分水選址的選擇非常考究。
小雀崗石崖伸出河道這一特征,實是擋流分水堤的作用。
要不然以當世的工程技術,想要純粹以一座土石大壩截住汛季如此暴虐的滍水,將其馴服導往潁水,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這些地形上的細節,與腦海閃現的記憶是完全契合的。
也確是因為小雀崗北岸長坡的存在,因此有史以來并沒有滍水奪潁水河道入淮的河道記錄。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破開北岸長坡,開一條引水深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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