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攜帶過來的三十余副甲騎具裝,也顧不得損毀難有補充,都拿出來披覆居前及兩翼的戰馬。
王舉此戰要身居前陣沖殺,不僅親自檢查馬鎧系掛有沒有松脫的地方,也盯著王峻、蘇蕈等人一絲不茍的做戰前準備,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許他們錯過。
徐懷身邊的戰馬沒有披掛重鎧,還是輕裝上裝,他踩著馬鐙翻身坐到馬鞍上,將腰刀半出鞘,屈指輕彈刀身,聽著鏗然輕響無礙回鞘;又伸手摸了摸頸甲、披膊之間的暗扣連接;依次檢查鞍座、轡頭、各式系繩、箭囊、鞍刀、槍環等物;伸手輕撫胯下戰馬的脖頸,手指搭在粗壯賁動的血管上,感受到血液在有節奏的搏動、奔流。
看左右都列陣準備齊當,徐懷這才將拓木步弓從馬鞍旁摘下來,橫置鞍座之上,手指輕撥弦索,從箭囊里取出六支羽箭倒扣手心里,在驅馬而動的同時,揮手示意左右隨他一起發動進攻。
其時入秋不久,艷陽高照,天青云稀,微風吹拂,荒草搖動,戰馬嘶嘯,馬蹄踩踏與甲
葉簇動所發出的億萬啐響之音,匯聚成比蔡河流水雄渾得多的洪潮,幾乎在一瞬間充塞天地。
楚山三支百人騎陣,并行往北,速度卻沒有想象中快,將卒也沉默不語。
甲騎以密集陣形突擊,居前及兩翼的戰馬還披覆沉重的甲具,當然無法像松散的騎陣沖鋒,每一名騎士在接戰之前,都會盡情的將戰馬的速度拉起來。
一般說來,只需要經過千步距離的加速,百余輕騎組成的沖鋒陣列,也會有洪水像著山谷狂卷的氣勢。
楚山甲騎御馬小步快跑,速度是不快,但陣形極為密集,氣勢比輕騎只強不弱;從高空俯瞰,就像三支青黑色的鋒刃,往北面、往敵騎主將蕭恒所在的中軍方向直插過去。
云州騎當然不可能坐看三百楚山甲騎徑直往中軍主將殺去。
蕭恒也不可能真就如此輕易的,就將自己直接暴露出來。
其左翼諸隊騎兵此時還在往東南河岸方向縱馳,但看到激烈的戰斗將至,楚山甲騎并無突圍逃走的意圖,也是迅速紛紛勒馬停下來,就地整頓隊列,以便盡快形成從左翼鉗制進攻的攻擊陣形。
其右翼交錯列陣的云州騎早一步準備就緒,聽著低沉號角聲“嗚嗚”吹響起來,三支百騎錐形陣隨之發動起來,速度由慢漸快,很快就有著洪潮一般的氣勢,往楚山騎的左前翼席卷過來。
“左擊”徐懷揮箭朝左前方咆哮發令。
三百楚山甲騎從渡口馳出才千余步,距離敵將蕭恒所在的位置還有一千二百步的距離。
倘若繼續北進,他們的側翼暴露出來勢必會被側前方沖殺過來的三百敵騎先一步沖亂掉。
徐懷一馬當前,策馬偏往左前方馳騁,王舉、烏敕海、王峻、史雄諸將緊隨其后,烏敕海、王章則各在左右兩翼為前陣兵鋒,三百余騎迅速在長滿荒草的大地上劃出一道粗大的孤形往左前側轉向過去,十數息后便與從敵軍右翼陣列殺出的三百云州騎撞到一起。
接敵之前,雙方都紛紛出手對射,但影響不大。
雙方將卒都身穿鎧甲,而戰馬就算暫時中箭,短時間內也不會影響作戰。
接敵才是真正血腥廝殺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