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繼恩坐在廊下,想到遷都建鄴之后錯綜復雜,也禁不住愁上心頭。
“喬大官、榮樂縣主在這里盯著收拾行裝呢,”一名宮裝美婦在幾名宮女的陪同下,走進這院子里來,看到榮樂縣主與喬繼恩在廊下說話,扶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說道,“陛下昨日又一宿沒睡,喬大官怎么都不好生勸勸陛下陛下身子就弱,連著咳嗽大半個月都沒見緩解,再這么熬下去,身子可怎么吃得消”
看見鄭貴妃走過來,喬繼恩忙站起來,與榮樂縣主一并向她行禮,說道“陛下那性子,哪里是我能勸得了的鄭貴妃那里可都收拾妥當了,還需要再添派人手”
“也沒什么好收拾的,有好些用不上的物什都扔在襄陽得了,哪里還能勞煩喬大官啊,”鄭貴妃嬌聲怨道,“宮里也實在是太缺人手了,平日子里還不覺得,遇到這種大事,到處都手忙腳亂的,卻只有那幾個人能差遣,還不如在娘家里寬裕”
皇宮大院里就兩百多宮侍、宮女,平時還都主要圍著建繼帝轉,幾個貴妃平日身邊能使喚的人手,兩只手都數得過來,確實還遠不如鄭貴妃在鄭家時寬綽,也不像有貴妃的體面。
不過,這個話茬不好接,喬繼恩打著哈哈岔開話茬閑扯了幾句,便跑去垂拱殿,看到周鶴與胡楷及武威郡主趙翼等人陪同建繼帝坐在殿中說話。
喬繼恩走進垂拱殿聽了片晌,卻是周鶴擔憂湖寇勢大,威脅江漢,拉胡楷、錢尚端等人一起過來,勸諫建繼帝放棄走水路去建鄴的計劃,改走陸路。
孫彥舟世代都是洞庭湖水寨頭目,但早初率一兩百寨眾以打漁、船運為業,甚是安分。
洞庭湖里這樣的水寨勢力還有不少,地方上也沒有視作心腹大忠進行誅除。
卻是胡虜南侵以來,荊湖南路諸州縣為籌措軍資錢糧,對洞庭湖里的漁民、船夫數次加征魚課船稅,引發大模規的抵制、反抗,孫彥舟等水寨勢力趁勢而起,驟成頑疾。
等到孫彥舟聯合諸水寨勢力,于洞庭湖口劫走上百萬石錢糧,聲勢更是一時無兩。
許蔚于汝潁大捷之后就趕往荊湖南路監司所在的潭州赴任,但到潭州也才一個月的時間,剛剛在潭州著手籌辦、操練水軍,離徹底蕩平孫彥舟等湖寇勢力還早,周鶴當然不放心建繼帝走水路前往建鄴。
不過,走水路,從襄陽沿漢水而下,經漢陽而入長江,可能僅需要六七天就能抵達建鄴,而棄水路改走陸路,除了對隨郢沔黃等地方都有滋擾外,再緊趕慢趕,少說需要月余時間才能抵達建鄴。
因此都到動身離開襄陽的前夕,是走水路還是陸路,朝中都還沒有定論。
建繼帝卻圣意堅決,看到喬繼恩走進來,拒絕周鶴、胡楷的勸諫,說道
“汴梁淪陷以來,胡虜隨時都有可能大舉南侵,不知道多少軍民朝不保夕,哪里有什么確保無虞的路途可選。周相要是擔心賊寇惦記、聞風而動,可以安排一部車輦走陸路瞞天過海,我們還是要爭取早日趕到建鄴,也可以少些風餐露宿、車馬勞頓”
周鶴見胡楷并無再勸之意,也就不再堅持,又問
及頂替許蔚及文橫岳的人選,建繼帝定了沒有,敦促建繼帝在動身之前下詔,方便新的人選直接趕往建鄴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