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徐懷絮絮叨叨說了這么多,看似并不利于保持他對眾人的壓迫感,但蔣昂、江雄、張聰等人心里有種種明悟的同時,也更加的心悅誠服。
到最后蔣昂心里的別扭勁也蕩然無存。
無他,楚山所做的一切,并非針對他蔣昂個人。
楚山所作所為只是不畏艱難的去摸索、趟出一條化解眼下僵局的可行道路,只是盡一切可能去解救、拯救陷入困局之中難以自拔的無辜民眾,只是拼盡一切氣力去力挽狂瀾。
這次決意突襲赤山灣,也是同樣的道理,即便知道會有無數迫于生計而落匪者將戰死,即便將來還會經歷很多的曲折,但這一切都是堅定不移的朝著這個目標前行。
蔣昂、江雄、張聰等人工作做通,但短時間用東洲寨兵馬作為攻堅戰力去突襲赤山灣也是不現實的,會給中下層軍吏及基層將卒帶去很多措手不及的混亂。
對赤山灣的突襲作戰,分作兩部分,一是南蔡水軍第一廂負責掩護天雄軍后軍第三、第四廂甲卒,后日凌晨對老虎寨的登陸作戰,二是南蔡水軍第二廂明天夜間將負責掩護天雄軍后第一、第二廂主力,從東洲寨控制的水道進入荊江,也趕在后日凌晨同時對赤山主寨發動突襲;東洲寨兵馬在更換旗幟之后將于后日凌晨之后渡過荊江,往石首縣南部運動,作為疑兵拖延孫彥舟等賊將可能對赤山灣的增援。
徐懷在周景等人的陪同下,整個午后在鶴穴總寨的聚義廳里都跟蔣昂、江雄、張聰等人討論具體的作戰計劃、做思想工作。
等到夜色降臨之后,除了烏敕海、史琥率領數百選鋒軍精銳分批進入鶴穴外,南蔡水軍第二廂也派出一批哨船換上東洲寨的旗幟,從東洲寨控制的水道駛入荊江,封鎖住東洲寨與荊江南岸聯絡的信道,防止奸細將東洲寨的異動提前傳到胡蕩舟、孫彥舟等人的耳中
兩日后凌晨,薄云輕遮,幽暗的蒼穹就像涂抹淡墨的萱紙,透著極朦朧的微芒。
拂曉前的天地雖然談不上漆黑一片、談不上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還能看到湖面折射出來的粼粼微光,但視野實在不好,卻是流水聲及草叢里的蟲鳴前所未有的清晰。
寨墻上也是稀稀落落的插著不多的火把照明。
連日來都衣不解甲的胡游,往西北方向眺望了一會兒,湖面除了零星的靜止不動的火光外,也看不出什么異常,看向像石柱子矗立在夜色里一動不動的守將,問道
“三叔,官兵可有什么異動”
“現在還看不出,”赤山寨三當家、老虎寨守將孫延觀回頭看了胡游一眼,說道,“不過就算官兵今天夜里沒有動作,也不會拖太久了”
老虎寨與南蔡招討司在桑赤河入桑赤湖的河口大營相距不足二十里,天氣晴好時甚至都能隱約看到彼此寨墻上的情形。
洞荊聯軍這些年來跟官兵作戰,即便受限于物資緊缺,將卒裝備簡陋,不是特別能打攻堅戰,但像孫延觀這些人也差不多摸熟了作戰規則,積累了頗為豐富的作戰經驗。
從南蔡招討司這段時間往桑赤河口調兵遣將以及物資運輸的情形,孫延觀強烈預感到南蔡招討司很快就會對老虎寨展開猛烈的強攻,拿下赤山灣在荊江北岸最關鍵的門戶之地。
而孫延觀等人也不難揣測南蔡招討司有以戰促降的圖謀,他們心里甚至更多是希望能狠狠的挫敗南蔡招討司一兩次圖謀,從而為招安爭取更寬裕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