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殘部決意倚托邛崍山、在打箭爐扎根下來,很多策略必然也就要隨之發生改變。
曾經的契丹,特別是燕云地區都普遍漢化,修筑城池、發展農耕,冶鐵、織造等業都有相當程度的發展,漢民也占到逾半比例。
在赤扈人南侵之后,云朔等地,居住于城池之中、普遍接受漢化的民眾以及絕大多數的漢民,基本上都隨蕭干、李處林等人投附赤扈人,軍事力量以步卒為主;岳海樓其部就是接收應州漢軍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曹師雄其部的根底更是朔州漢軍。
蕭林石、石海等人主要是率領群牧司在燕云地區所轄的藩部以及從中京等地南逃的契丹族眾,之后又吸納西山胡南遷秦州,基本保持較為純粹的游牧傳統,軍事力量以騎兵為主。
現在要在打箭爐扎根下來,蕭林石除了需要組織人手修筑更堅固的城壘,發展農耕、冶鐵、織造等業外,還需要組織一支有戰斗力的步甲兵馬。
現在蘇蕈其部主力將分批撤回來,但也有一部分將卒自愿加入契丹,成為契丹殘部的一分子。
而這次調入邛崍山從事司戶城建造的數千輜兵,絕大部分都是未成家、非獨子的青壯,就是考慮到契丹殘部這些年來青壯男丁折損極多,有大量的中青年婦女剩下,讓他們結合在一起,除了補充契丹殘部丁壯不足外,加強其步卒建設外,也將促進雙方進一步的融合。
要不是有這樣的打算,史軫才不舍得將五六千青壯輜兵送到兩三千里之外的邛崍山中為契丹殘部做工;前期京襄往邛崍山所投入的錢糧,相當于一支三四千人規模的兵馬遠征。
這兩年來,京襄承受極大的軍事壓力,去年一度將兵馬擴編到三十萬,雖然今年春后將兵馬逐漸縮減到二十萬左右,但軍事上的開支卻一點都沒有縮減。
這導致近兩年來,屯墾、堰堤修筑等事都大幅停滯下來,制司所轄屯田僅從五百五十萬畝增加到六百萬畝。
兵馬大規模擴編,不僅僅是軍資度支大幅增漲,同時也占用大量的勞動力。
平靖洞荊匪亂之后,各都巡檢司、巡檢司、屯寨收編百余萬饑民,青壯總計也就四十多萬,一下子被抽掉近一半的青壯勞力,開墾荒地、修建堰堤垸寨等需要大量勞動力投入的工造事務,當然難以持續下去;即使最大限度的將青壯婦女組織起來勞作,最多只能維持現有屯田的耕種,保持糧食的供給。
勞動力的匱缺,這段時間同樣傳導到工造部門。
除了將十數萬輜兵編入現役,汝蔡等地的防線也調入大規模的后勤力量為戰事服務除了前線大量防壘、津橋、道路的修筑外,方城道、秦楚故道、宛洛故道西線以及唐白河水道的疏浚、治理,都直接關系到泌陽與前線戰區的聯絡、人馬物資的輸送能否更加通暢,不得不從襄陽、南陽等地征募大量的民夫。
雖說京襄擁有逾四百萬人口,但如此高強度的青壯征募,還要保證基礎物資的生產供給,負面影響自然是滲透到各個領域的。
更何況軍資消耗如此之巨,制司暫時也拿不出多余的錢糧投入到擴大再生產上去。
京襄生熟鐵及精鐵料年產量在去年底突破八千萬斤之后,今年僅有少量的增長;南蔡、泌陽等地的新增織機數量,以及近年承擔對外輸出商貨重任的茶葉、瓷器等,增漲幅度都較為有限。
這兩年朝廷雖然沒有額外撥付錢糧給京襄,但制司一再哭窮,也并非沒有一點實惠。
幾經調整,朝廷最終決定京襄對外輸出的商貨,其他諸路監司及州縣,一律不得征收過稅,由制司直接在生產地進行征收,彌補軍資不足;作為交換條件,諸路輸入京襄的商貨,也減免全部的過稅,僅征收住稅對坐商征收的營業稅、市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