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王高行、荀延年他們仕于邊州多年,但對西北諸蕃,對赤扈人,對赤扈與契丹在大鮮卑山東麓的戰事進展并不熟悉。
他們內心深處甚至認為雄踞燕云及大鮮卑山東西兩翼萬里之地、擁上千萬驍勇之民的契丹帝國,正與大越對峙一百五十余年大多數時候都處于優勢就算再衰敗,就算再不濟,也不應該就這樣猝然而亡啊!
這也太快了吧?
曹師利、曹軒文以及孟平等朔州降將,即便早就料得契丹難逃此劫,這才決定南附,但這時候也是一陣恍惚。
他們既然預料到契丹遲早會被赤扈人滅亡,但也沒有想到會這么快啊。
這一刻他們想到曹師雄剛才所說“可能已經大錯特錯”的話,心里更是百味陳雜:
赤扈人的兵鋒如此之盛,而大越將熊熊一窩,禁廂軍又多老弱病殘,連勝券在握的西京都沒能啃下,還崩掉滿嘴的牙,他們在這個節骨眼上投附越廷,豈非就是大錯特錯?
他們為何就不能守住朔州多觀望兩三個月?
“經略使相召,師雄不便耽擱,這便直接趕往太原參見經略使,就不陪同諸公返回州城了!”曹師雄臉色陰沉,朝王高行、荀延年等人拱拱手,說道。
他接下來又吩咐孟平等將即刻趕去寧武加強戒備,便與曹師利帶著長子曹軒文、謀吏孟儉等人,在百余扈騎的簇擁下,直接往岢嵐城南的津陽渡馳去,準備從那里渡過汾水,穿過呂梁山趕去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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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與赤扈相約出兵伐燕,赤扈取契丹中京及北部地域,而燕云諸州歷來都為中原漢地,應歸我朝——遂有北征云朔一役,而赤扈數萬騎兵與此同時亦如約出大鮮卑山殺往臨潢、大定。然而赤扈如期攻陷臨潢、大定,擒得契丹帝蕭乙淳之余,還分出兵馬奔襲遼陽,我朝卻因奸賊暗通敵國,大軍受挫于大同。官家恩寵,不追究我們罪責,但我們汗顏愧對君恩,蔡相于朝中也寢食難安!諸公當勉力而為啊!”
太原經略安撫使府,十數河東位高權重的將臣高坐大堂之上,須發已然霜白的經略使劉世中居中而坐,聲音蒼老而沙啞的提及這次緊急召集諸將吏到太原府議事的緣由。
劉氏在西軍也是數代為將。
劉世中自幼長于軍中,從父兄與黨項人攻伐守御,屢立戰功,曾知環、秦等州事,又侍衛步軍副都指揮使、秦鳳經略使等職,論及威望,乃是軍中屈指可數的老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