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車,又名偏廂盾車,簡單的說,就是在常見的馬車架子正面、側面,固定高大寬厚的大盾,簡陋一些直接釘上厚木板也行,精致一些蒙裹熟牛甲、蒙裹鐵甲;鐵甲盾車做得矮小、瘦長一些,更便于快速沖擊,前側盾甲還固定上長鐵刺,就是赫赫有名的鐵滑車,在當世打造這樣戰械都沒有太大的技術難度——大小尺寸也比較隨意,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
此時推來的六輛偏廂盾車,是緊急造來部署在北寨門內的。
為了能更大限度的遮閉箭雨、擲矛,盾車前側的盾牌高逾一丈,寬八尺有余,整車重逾六百斤重。
倘若敵卒來襲,寨門來不及關閉,六輛盾車推堵上前,兩兩卡死在寨門前,與拒馬、鹿角等礙障物一起,怎么都能抵擋一時半會。
然而因為沉重,需要多人推動,或需要套上牛馬拉拽。
這也是從遇襲,曹師利判斷出桐柏山卒的主攻方向乃是西墻土垣之后,卻足足用了一炷香時間才將盾車拉過來的原因。
而這些蠢貨,手忙腳亂之余竟然還將一些笨重的拒馬放在盾車上,更是拖慢了速度。
現在桐柏山卒已經從狹窄的巷道里殺了出來,宗祠西山墻這一側是一片四五畝地大小的菜園子。
四五畝地聽著不大,但前后左右都有五六十步寬。
用三四十輛偏廂盾車或能結成車陣,遲滯桐柏山卒的攻勢,但六輛八尺寬窄的偏廂車,環環相扣都不到五丈寬,真能擋住桐柏山卒的進攻嗎?
桐柏山卒此時分作兩隊,結成兩個錐形陣,擺明了要從南北兩側同時發動鑿穿戰術,六輛盾車防御面已經太窄了,還要拆到兩處嗎?
而以徐懷、王舉的武勇,單輛盾車沒有跟其他盾車環扣起來,不怕他們拿一桿鐵槍就直接挑翻嗎?
六七百斤重的盾車,車后六七名兵卒抵擋,曹師利都能連著挑翻好幾輛,他自視再高,此刻也得承認徐懷、王舉比他還要強出一線。
曹師利心里很清楚,他們這邊沒有大將上前陣廝殺,憑借六輛盾車遠遠不足以將桐柏山卒的進攻遏制住——倘若不能遲滯桐柏山卒的攻勢,再叫桐柏山卒形成南北鑿穿夾擊之勢,他們五六百人卻要被人數更少的桐柏山卒反包圍絞殺。
曹師利回頭看一眼身后宗祠堅厚的磚石高墻,心里發顫,知道一旦叫桐柏山卒從南北兩側形成鑿穿之勢,他們連退路都沒有。
他們在寨中看上去還有六七千人馬,但曹師利心里很清楚知道,他與親衛精銳一旦被桐柏山卒包圍在宗祠西側,就不要指望六七千俘兵傷卒,能及時組織起來從外層反包圍桐柏山卒。
再看寨外山林里這時候又有多隊人馬殺出,徐懷這狗雜碎擺明有自信將清泉溝寨殺透啊,不惜將暗藏的后手棋子都調進營寨中參與廝殺。
說到底還是他太大意了。
數千將卒強攻鞏縣太過疲?,傷亡太慘重,新編進來的俘兵降卒,卻要防范著他們逃走,就沒有急著在營寨之內部署些防御措施,萬萬沒有想到徐懷這頭莽虎,會大膽到率這點人手繞山道來襲營。
他在南面山谷里部署的明暗哨也太少了,以為徐懷助景王趙湍守住鞏縣就已經竊得大功,就會滿足,以為徐懷守鞏縣,其部傷亡也不會太輕,不應該再拿那點人手冒險。
然而他所有的自以為事,在這一刻都“啪啪”的抽打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