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帝暗吸一口氣,快速向后一個手勢,讓所有人不得妄言妄動,隨之神態平靜道:“老朽麒天理,暫引領麒麟一族。不知貴客來自何方,此番到訪,有何見教?”
對方強闖麒麟帝域,態度之倨傲猶勝云帝。麒麟帝卻是擺出了一番近乎恭謹的姿態……遠處那些修為、見識相對淺薄的帝域中人無不是驚然失聲。
“引領麒麟一族?”陌悲塵眼眸再次瞥下:“你非此世之帝王?”
“貴客言重。”麒天理心念急轉,暗忖措詞:“我麒麟一族亙古安于己命,從不喜爭,更從不會覬覦馭世之位。如今之世以云帝為尊,萬靈皆知。貴客……難道不知?”
當今之世,有誰不知云帝之名。
眾麒麟面面相覷,心中驚疑無以言表。
“是么?”
沒有任何感情的冷淡回應,誰為神界帝王,對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神主為尊的世界,凡民也好,帝王也好,都只是可信手碾殺的螻蟻而已。
他緩慢轉身,雙目依舊以俯視之姿掃過這些立于當世最高位面的麒麟:“你們聽著,吾名陌悲塵,為侍奉淵皇與神官之深淵騎士,亦為深淵破界的先驅者。”
“從今日開始,這個世界,便由深淵接管。作為此世之生靈,吾會恩賜你們兩個選擇。”
他手臂伸出,掌心向下,那一剎那,仿佛整個麒麟界都被他攏于指間:“成為屈膝恭迎淵皇尊臨的臣服者,或者……化作歡慶此地煥然新生的血色煙塵!”
陌悲塵……淵皇……神官……深淵……一個個未知的字眼狠狠沖擊著麒天理的心魂。而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未知。
他還未有回應,身后便傳來一聲怒喝:“呵!閣下好大的口氣。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蹦出來的野人,但一張口要我麒麟界臣服?怕是喪家的野狗都沒你這般吠……”
“銘誡住口!”
麒天理心下大驚,他方才心緒過于驚亂,阻止之時已是遲了數分。
出聲之人麒銘誡,能立身此處,他的身份自然非凡,正是麒麟帝之子,他年紀尚輕,卻是麒麟帝眾子孫后代中地位最尊崇的一個。
一千兩百歲便已初入神主境,這在成長緩慢的麒麟一脈堪稱奇跡。但這般修為,尚不足夠他如墨麒麟與守護麒麟那般清晰察知到來自陌悲塵的恐怖氣息。
麒麟帝的一聲爆喝讓他瞬間失聲,而亦是在這時,他的身體猛的一僵,瞳孔一瞬放大十數倍。
隨著陌悲塵手掌的緩緩抬起,一股太過沉重、可怕的威壓傾覆而下,傾覆于麒銘誡……還有整個麒麟界之上。
“呵呵呵……”他低低的冷笑著,每一個字音,都如萬岳轟魂:“很好。這種時候,就該有一個蠢貨站出來,來告訴其他人愚蠢的下場。”
空間在戰栗,天地在瑟縮,蒼穹的暗云在扭曲間仿若一條條將死的幼蟲。麒天理,墨麒麟,一眾主麒麟……他們臉部的鮮血仿佛被一瞬間全部抽干,慘白的像是風化已久的干尸。
麒天理的一雙麒麟瞳已是悚然欲裂,他無法找到任何可以形容這股威壓的言語……他瘋狂顫抖的意志卻又清晰無比的知道,這絕對是超過現世界限,根本不該存在于現世,也根本不可能為現世所抗衡的力量。
“不愿臣服深淵者……死!”
“等等,且聽老朽……”
“死”字落下,陌悲塵籠罩著詭異微光的手掌已驟然抓向駭然失魂的麒銘誡,麒麟帝的叫喊被直接湮滅于無聲。心中萬千顧忌與驚懼,但護子的本能壓過了理智,麒天理氣場爆開,麒麟神力直涌雙臂,阻向陌悲塵抓下的手掌。
轟隆———
嚓——
麒麟神域像是被猝然擠壓的氣球,空間在極度劇烈的扭曲間幾近碎斷,碎魂的爆鳴之中,夾帶著震耳如山崩的骨骼碎裂聲。
麒天理目眥盡裂,當這股超脫認知的力量轟于己身,他才知道那是一種何等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