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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神境。
依舊是永恒灰白的大地與蒼穹,只是從未如此的壓抑過。
陌悲塵倨空而立,傲然俯視著一切。
對于這片遠古時代衍生始祖神的太初之地,世間萬靈都當心存敬畏。
但,神識所至,存在于這片太初之地的氣息與萬靈同樣是那般的卑微,別說敬畏,連讓他平視的資格都沒有。
下方,分散而立著數千個人影。雖然數量不多,但這其中的任何一人在神界都有著極高的地位,因為他們全部是來自四神域各大王界以及上位星界的核心人物。
而如此駭人的場面,堪稱當世最高層面的強者云集,氣氛卻是無比的僵冷壓抑,別說相互交錯的神主氣場,連空氣的流動都幾乎感覺不到。
那來自上空,來自陌悲塵的氣息實在太過恐怖,讓身為神主的他們竟感覺自己渺小如巨獸爪下的爬蟲,只需一個意念,便會被輕易的碾碎。
這種卑微、震駭與恐懼感,比之面對云帝之時,強盛了不知多少倍。
陌悲塵身下不遠處,靜立著麒天理。他一雙老目看著下方平日里傲視寰宇,此刻卻在半神氣場下噤若寒蟬的眾神主,心間慶幸之極,又復雜之極。
作為被陌悲塵第一個主動找上,果斷選擇順從臣服之人,麒天理知道自己做出了再正確明智不過的選擇。
這個選擇,也讓他成為了此刻陌悲塵身邊地位最高的人。
將來深淵真正降臨和接管這個世界,以他今時之“功勞”和“地位”,麒麟界的處境想必也會比其他星界好上很多。
只是……
當年臣服于云帝,與今時臣服于陌悲塵,他的心境卻全然不同。
臣服云帝,是隨逐神界之大勢,而臣服陌悲塵……半月過去,他的心間始終纏繞著一種沉重的負罪感。
就在短短幾年前,是他親自主持了云澈的封帝大典……
雜念釋下,目光掃過,麒天理身軀半躬,畢恭畢敬道:“稟尊者,距離限定時辰還有半刻。南神域、西神域所有王界、上位星界皆已到來。”
西方,西神域的所有王界、上位星界的核心人物盡皆到來,不得不臣服于云帝威壓下的他們面對比云帝不知恐怖了多少倍的半神,又豈敢有半點的抵抗之心。
浩大星界,彈指可滅,云帝與魔后被追殺的連影子都不敢現出半點……這些天,他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向太初神境,唯恐遲上半分,給整個星界帶去滅頂之厄。
麒麟界與青龍界在前,四大墨麒麟,眾主麒麟皆在,他們的氣息,比之其他星界都要平穩上太多。
青龍帝靜然而立,青衣曳地,隱覆水華。極美的容顏依舊銘刻著仿佛永不淡去的孤冷與寒凌,不見喜怒哀悲。
在這片盡是壓抑與絕望之地,她卻仿佛是一株在無盡暗崖下孤然綻放的水蓮,清凜的讓人不敢直視,不敢臨近。
南方,為滄瀾、軒轅、紫微三王界為首,南神域眾王界和上位星界的核心人物也全部到來。
三王界中,以十方滄瀾界居中,但氣息,也是最為不安。
一道道意味復雜的目光不斷瞥向蒼姝姀,因為她不僅是滄瀾神帝,更是云帝的帝妃之一。
青龍帝雖亦為帝妃之一,但世人皆知她的“帝妃”只是云帝控馭西神域的虛名,兩人之間根本沒有夫妻之實。這些年,云帝就連踏足青龍界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再加上麒麟界的求情與“擔保”,在任何人眼里,青龍帝與青龍界都不用擔心為“帝妃”之名所連累。
但蒼姝姀……她的帝妃之名早已不是最初云帝用以控馭南神域的虛名,而是真正成為了云帝的寵妃之一。
當年云澈帶云無心留駐滄瀾那段時間,蒼釋天恨不能宣揚的天下皆知。
尤其水媚音在滄瀾界完成次元大陣后,云帝更是頻頻前往滄瀾帝宮,經常一留就是十天半個月之久。
不過,蒼釋天已是火速成為了陌悲塵的忠犬,諸事不遺余力。陌悲塵對他也明顯用的頗為滿意,今日的場面也是聽從了他的提議。
如此,或許能保下滄瀾界,保下蒼姝姀。
到來的海神與一眾神使盡是急促不安,反倒是蒼姝姀很是安靜平和,無人可以從她那雙猶如無波滄海的眼眸中尋到任何的情緒波動。
蕊衣一直立于她的身邊,自始至終沒有離開半步。
“東神域尚有吟雪界與炎神界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