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輕鴻走過來,神態平和的道:“有什么話,便直說吧。對我,你不需要有什么顧忌和隱瞞。即使那應該是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云澈沉目良久,道:“父親,當年你和娘最難的時候,你是如何讓自己依舊那般的從容?”
“從容?”云輕鴻搖頭而笑:“你可知,能帶來從容的,或許并非是一切盡在掌控,而可能是徹底的無望。”
云澈:“……”
“當年,我和你娘身中劇毒,力量和生命都殘剩無幾。淮王掌權,云家內亂不休,小妖后的命運亦是岌岌可危。我目觀一切,得到的,只有‘無望’二字。”
“因為無望,反而無懼。”
“你的到來,是所有計算和掙扎之外的天賜。”
他伸手,在云澈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而你,至少還有希望,還有竭盡全力去博取的機會,對嗎?”
“對,”云澈微微抬頭:“至少,還有希望。”
“那就夠了。”云輕鴻笑著道:“確定好接下來該做的事,然后竭盡全力便好。至于結果最終能否如自己所愿,那是誰都無法真正預見的事。既如此,便無需去遠慮未來,竭力當下便可。”
“將之當成一場突破自己認知與眼界的旅程,也未嘗不可。”
“另外,你此刻最大的身份,是世之帝王。你即將去做,也必須去做的,是拯救舉世于危難。”
“所以,你在做出決斷后,最該摒棄的,便是瞻前顧后,患得患失。”
云輕鴻對上兒子的目光,寬大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要相信,你身邊的人,都要比你想象的強大的多。至少,你父親雖然弱小,但肩膀還剛硬的很,足夠繼續支撐我們云家至少萬載的命運。”
“……”云澈面容微動,胸腔之中如有一團濃霧散開:“父親,我明白了。”
云輕鴻頷首,父子二人相視而笑。
就在這時,一陣轟隆聲快速的由遠及近,伴隨著空氣溫度的急速上升。
云輕鴻眼眉一挑,身影幾乎是瞬間遠掠,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這件事就只能靠你自己,為父愛莫能助,哈哈哈哈。”
轟隆!
小妖后帶著一股狂躁的灼浪墜落,震得整個云家一片晃蕩……
…………
東神域,炎神界。
火破云的墓碑,被立于葬神火獄前。
他是在這里得到了金烏魂靈的恩賜,也曾自言過愿伴葬神火獄而眠。
沒有了火破云,炎神界亙古灼烈的氣息都仿佛安寂了許多。
為火破云而建的炎神王殿,此刻更是死氣沉沉。
焱萬蒼、炎絕海、火如烈皆在其中,但三宗主齊聚的大殿,充斥著的,卻是讓人心魂沉涼的寥寂。
“破云已去,炎神無王。”火如烈看著大殿之頂,眼神渙散,腦海之中浮蕩著火破云在此殿中封王的畫面:“這座王殿的殿門閉鎖之后,不知何年,才可再得天光。”
焱萬蒼和炎絕海皆沉默不言。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火破云身上的傳承已不可能再現,甚至……他都未能留下承他金烏血脈的一子半女。
炎神界后世,再難出現神主。
也意味著此殿一封,或再無重開之日。
哪怕真的萬幸再出一個神主,也絕不可能達到火破云的高度。
炎神界的巔峰短暫如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