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要離開……再不相見,也至少該完整的告別……云公子!”
沒有任何的回應。
她沒有放棄,而是沿著地上那道被倉促犁出的劍痕,向云澈逃離的方向追去。
她追了很久很久,穿過一層又一層的淵塵,早已丟失了方向,但她依然沒有停止……因為內心總有一個讓她害怕的聲音:如果停住腳步,或許今生今世,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時,亙古灰蒙的世界竟忽然出現了一片絕不該存在的雪幕,奇異到宛若幻覺。
畫彩璃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癡怔,她的腳步不自覺的慢了下來,就這么緩步踏入了雪幕之中。
雪……和那日一樣的氣息,一樣的雪花。
身后留下了淺淺的雪印。她伸出手來,任由雪花飄入她的掌心,沾于她的白裳,落于她的青絲。
雪幕之中,一塊被淺雪所覆的石臺之上,飄著一根長長的黑色衣帶。
上面沾染著云澈的氣息,明顯才離身不久。
她向前,緩緩的伸手,將這枚衣帶捧于手中。
上面,是以光明玄力刻印的淺淺文字:
“相逢已是上上簽,何須相思煮余年。”
玉指隨著她的瞳眸輕微顫動著,衣帶翻轉,另一面,是同樣的光明印痕:
“今朝已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捧著衣帶的雙手捂在了臉頰,她身軀無力的蹲下,肩膀劇烈的顫抖著。
雪依然在飄落,也微弱的掩著她極力壓抑的嗚咽。
畫清影眸中劍芒微閃……一只正欲撲向畫彩璃的淵獸已無聲無息的化為齏粉。
它距離畫彩璃已不足十丈之距,她卻毫無所覺。
“哎。”畫清影終是輕嘆一聲,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須現身引導了。如今,已基本接近她脆弱心靈所能承受的界限。
她身影沉下,輕飄飄落于畫彩璃身前。
畫彩璃抬起淚眸,在看到姑姑的那一刻,仿佛身體里有一根弦崩斷,她猛地撲到了畫清影的胸前,竭力壓抑的眼淚與哭聲瞬間決堤,直哭得肆意嚎啕,肝腸寸斷。
畫清影沒有說話,那只馭著深淵最強之劍的玉手輕輕撫在少女的背上,任由她盡情的釋放與發泄。
她哭了很久很久,幾乎勝過她此前所有的眼淚。哭到雪幕落盡,穿插著至少數十次的淵獸哀音。
若是他人惹少女垂淚,畫清影必決然誅之。
但云澈……不要說誅殺,她甚至連怪罪之心都無法生出。
懷中少女的抽泣終于開始減弱,劍仙微微垂眸,道:“當年我責罰你最重的那一次,你也只是倔強的只掉了兩顆淚。今天,算是把你先前忍住的淚全部還回來了。”
畫彩璃從姑姑胸前抬起螓首,微紅的眼眸里是讓人觸之心碎的霧光:“姑姑,我……我……我真的好難過……”
一句話出口,用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珠又一次涌落。
“我知道。”畫清影輕輕的道:“不要覺得羞愧,更不要因此自我否定和懷疑。雖然很疼,但也是一段很美好的經歷,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