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會敗。所以,我準備毫無保留,我要向東神域盡情展示金烏炎的真姿……我以為自己至少能支撐二十個照面,就算再慘,也至少可以撐到十個照面……”
“但是……但是……”火破云雙手攥緊,指節發白,已是說不下去。
火破云絕非無法接受失敗,甚至已完全準備好了敗。但,君惜淚只用了一劍,便讓他一敗涂地。那一劍不但粉碎他的火焰,重創他的身體,還將他的信念和驕傲完全粉碎。
“……破云兄,”云澈皺了皺眉:“你是不是開始質疑……曾經引以為傲的金烏炎,并不如自己一直認為的那么強大?”
不遠處,火如烈因云澈的這句話猛地轉身,目光動蕩。
云澈的言語,重擊了火破云的靈魂。他垂下頭,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我在炎神界而生,我有著遠勝他們的火焰天賦,一生伴隨著無數的贊譽,我有幸被師尊收為親傳弟子……我還得到了金烏神靈的恩賜,賜予了我……最極致的金烏血脈。”
云澈:“……”
“這一切,我深以為傲。從小到大,我一直相信著金烏炎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而得到了金烏神靈的恩賜后,我更是無比堅信……師尊也曾告訴我,我有著炎神界史上最精純,最極致的金烏炎力。”
“但是,在君惜淚面前,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連她的一劍,都擋不住。”
對自己力量、血脈的深以為傲,在火破云的人生之中,早已堅如信念。讓火破云遭受重擊的不是挫敗,而是信念的崩塌。
“君惜淚她不是一般的人。”云澈輕聲道:“她的玄力,畢竟勝你三個小境界。玄力壓制,大多數時候并非是強大玄功可以彌補的。而且,你極少離開炎神界,應該從未和真正的劍道高手交手過,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火破云搖了搖頭,再次強笑一聲:“云兄弟,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不爭氣的陷入了泥沼。不用擔心,我只是一時無法說服自己……給我時間,我會好起來的。”
“我其實從來就沒有擔心過。”云澈微笑起來:“破云兄,你其實完全不必自責現在的狀態,更不需要為之羞愧。因為我們并不是那些活了幾千幾萬年,看破無數滄桑的老頭子,我們來到這個世上,滿打滿算也才二三十年,連世界都根本來不及看清,又怎么會沒有迷茫的時候。”
火破云輕輕抬頭:“云兄弟,你也曾經……如此嗎?”
“當然。”云澈點頭,目光變得幽深:“而且不止一次。上一次,就在幾年前。”
“那時,我還身處下界。我遇到了一個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戰勝的人。而他還不是如君惜淚那般的對手,而是死敵,若我不能戰勝他,不但我,我的妻子,我的親人,所有我身邊的人,都將陷入最可怕的災厄。”
云澈所說的,自然是軒轅問天。
“那段時間,我陷入了極重的陰郁,每日渾渾噩噩,每一絲意念都灌滿著灰暗和絕望,要比現在的你更加不堪的多。不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就成功的脫離了出來。”云澈一臉輕松的笑著道:“我可以,破云兄當然更沒問題。”
“而且,對我們而言,這并不是什么壞事,因為每一次擺脫陰影,都會是一次成長甚至涅槃。如果在我們這個年紀沒有經歷過這種迷茫,我反而覺得會是一種人生的缺失。”
“所以,破云兄真的不必在意自己現在的狀態,也不用急著強行擺脫,傾聽和順從自己的內心就好。”
火破云目光顫抖,無聲間,眉宇間的郁結在悄然的舒展。
“云兄弟,謝謝你。”他笑了起來,而這次卻不再是強笑,笑意之下,微現淚光:“這輩子能認識你,真的……太好了。”
“我也一樣。”云澈也笑了起來:“不過謝就不必了,我們是朋友嘛。”
“嗯,朋友。”火破云重重的點頭。
火如烈定定的看著兩人,雖然火破云郁結還未盡散,但精神狀態已有著顯眼的改變。他心中的重石也落下大半,對云澈又一次生出了無盡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