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嫵仸唇角微勾,輕然說道:“你來了之后,妃雪也來了,火破云不可能感知不到她的氣息。而剛才,他的目光,只向沐妃雪的方向偏去了一次,之后,便始終集中于你一人的身上。”
云澈皺眉:“什么意思?”
“我在想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池嫵仸微笑著道:“火破云所偏執的,究竟是‘沐妃雪’這個人,還是‘沐妃雪喜歡的人是你’這件事呢?”
云澈:“……?”
“你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對嗎?”池嫵仸忽然道。
“……是。”云澈點頭。他曾那么認真的,將火破云視為他在神界唯一的朋友。
“你知道,兩個人要成為朋友,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嗎?”池嫵仸又問。
云澈無法回答。
“是平等。”
池嫵仸看他一眼,然后帶著他,回憶到了他與火破云相識的那一天:“當年,你為吟雪界王的親傳弟子,他為金烏宗主的親傳弟子。你們年輕相近,地位相近,在所在的星界,又都是年輕一輩最耀眼之人。”
“你們當年的交手,他敗了,敗在元素的駕馭上,而玄道修為上,他遠勝過你。在你伸手將他扶起時,你們碰撞的眼神,還有交談的言語上,任何人都能看到、聽到、感覺到你們之間的惺惺相惜。”
“天才是注定孤獨的。對火破云而言,你應該是他生命中第一個真正認可的朋友,再加上他的性格。所以,對于你們之間的友情,他很認真,也很珍惜。”
“那個時候,你們之間是‘平等’的。你們會毫無間隙的相互扶持,共勉共勵。”
池嫵仸聲音一頓,看著云澈的側顏:“而這種‘平等’,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打破,又由誰來打破的呢?”
“……”云澈目光微凝。
池嫵仸繼續道:“玄神大會上,他被君惜淚一劍挫敗。而你,在之后將君惜淚一擊重創,你的本意是為他泄憤,但實則,卻也在你們兩人之間造下了無比之大的落差……何況,明明他是金烏弟子,卻由你在封神臺上,燃起了耀世的金烏炎。”
“你們之間的‘平等’,被徹底撕裂了。你立于高點,渾然不知。而他被遠遠甩落……對一個只有二十來歲,無比珍視這第一次友情的年輕人而言,的確會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打擊。”
“這種打擊最初帶來的是失落,我想,他一定努力克服過。但之后,他又知道自己一見傾心的女子,喜歡的人卻又是你。”
池嫵仸輕輕一嘆,搖頭道:“失落、不甘、嫉妒、不忿、渴望、自怨自艾……在強烈中糅雜,最終會扭曲成什么,無法預料。”
“其實,你仔細想一想,火破云和妃雪之間,見面極少,更沒有什么共患難或特殊的記憶,又怎可能生出偏執至此的感情呢?”
“另外,你在星神界‘死去’的那些年,他的確常至吟雪界看望妃雪,但也都是看望,從無任何逾越之舉。以我當年對他的觀察,他對于妃雪的確愛慕,但尚不至于到‘熾烈’的程度,更不要說偏執。”
“而隨著你活著回來,他的‘偏執’卻又忽然爆發。”
池嫵仸聲音變得綿長,輕輕軟軟的道:“看到你和妃雪卿卿我我,他恨不能借洛孤邪之手殺了你。而當真看到你要喪命洛長生之手,他卻又不顧命的去救你。”
“你剛才猜的沒錯。火破云此次是希望你殺了他,之后再知道他當年曾救了你,從而生出強烈,甚至可能伴隨一生的愧疚……如此,他便終于可以在你這里扳回一城,卻又被你殘忍的破滅了。”
罪魁禍首,實則是池嫵仸,若非她給云澈看了洛長生的記憶,火破云已然如愿。
“他在意妃雪,而比妃雪更在意十倍的,是你哦。”
輕輕瞥了云澈一眼,池嫵仸身影轉過,緩步離開。
風雪拂至,云澈許久一動不動……遠處,蟬衣久久保持著唇瓣微張的狀態,腦中一片混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