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惡獰笑的表情定格在了龍白枯血遍布的頭顱上,他的嘴唇又翁動了數次,只是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好……冷……
他最后的意識,是一片空無的世界,沒有光,只有冰冷與絕望。
就如三十多萬年前,他被人斷肢廢目,丟棄荒野,絕望待死的黑暗深淵。
當年,那個絕望深淵忽然亮起了無比溫暖的光芒,光芒之中,他看到了讓他墜入無盡之夢,讓他一生沉淪的仙影……
神曦……
神……曦……
只是這一次,直到黑暗也遠去消逝,那夢一般的光明也沒有再度降臨。
天地之間,再無龍皇的氣息。
他沒有閉合的龍目失卻了所有的色彩,雖然朝向著蒼穹,但這個他統御數十萬載的世界,已無法在其中映出一絲的光芒。
這是他為皇之時,永遠不曾想過的凄涼落幕。
云澈抬頭,愕然看著沐玄音的身影。
龍白是他必須手刃之人,卻在最后一刻,在眼皮底下被搶了人頭。
若是他人,他必然暴怒……
但,那可是沐玄音。
“師……”微懵間下意識的脫口一個字,他又迅速止聲改口:“玄音,你……”
“我當年是被他所殺。”沐玄音收起雪姬劍:“這個仇,我當該自己來報。”
“……”池嫵仸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沐玄音一眼。
云澈的手段已越來越趨近一個帝王,但他年齡太小,人生經驗注定還是有些淺薄。
面對必死之徒,除非其身上有著不得不取的秘密,否則不該給其任何言語的機會。因為一個人在自知必死,且對方是恨極之人時,說出的,很可能是所能想出的最大惡言。
比如,龍白可以編造自己在神曦死前將她強暴……死無對證,卻可以在云澈心間留下刺魂之傷。
龍白臉上那抹近乎可怕的快意,說明即將出口之言必能帶給云澈極大的創傷……而且池嫵仸隱隱感覺,那很可能還不是臨時編造的虛言。
“呃,對。”云澈連忙點頭,血戰已休,面對失而復得,近在咫尺的沐玄音,他開始有些手足無措:“你來處決他,當然是……最好的。”
后方,閻一閻二閻三全身汗毛猛的豎起。
這三個老妖怪的靈覺層面何其之高。此刻,他們竟是從云澈的身上,清晰感知到了一種局促感。
連龍皇枯龍都當狗一樣殺的魔主,竟然好像……在害怕這個女人!?
他們全部死死記住了沐玄音的氣息和周身每一絲特征,在心間的地位更是一下子超越了先前的所有“祖宗”。
看向她的目光更是瞬間帶上了深深的卑微和討好……雖然只是面對她的背影。
“唔……”
一絲輕吟,從懷中的彩脂唇間發出,云澈馬上低頭,輕喚道:“彩脂……彩脂?”
這時,池嫵仸身影輕晃,來到了龍白的頭顱之側,一線涅輪神魂無聲無息無痕的釋放,掠向那一縷縷正在散盡中的龍白之魂。
剎那即收,龍白死前半個時辰的意念被成功的讀取小半……池嫵仸臉色微變,又瞬間恢復如常。
沐玄音看她一眼,冰眸劇動,但并未詢問。
彩脂并未醒來,她在云澈手臂的輕攬下換了個姿勢,又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