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資本家最大的爽點就在于,不感興趣和不擅長的,都能丟給其他人。簡單地開會說明,將復雜的財務問題交給了職業經理人和靠譜的小伙伴們,虞芷芃就返回了劇組。
前期籌備已經差不多完成,《風箏》的定妝照要開始拍攝了。
《風箏》的故事從驅逐倭國軍隊后開始,直到動亂結束,橫跨三十余年。男主角“鄭耀先”最黃金的后半生似乎一直在走下坡路,從舊黨的高官,一步步淪落成為普通百姓,然后又被打成罪犯,輾轉于數個囚室牢獄,哪怕到了白發蒼蒼時,還被流放到了偏遠地區。
和他境遇有別,但是始終不曾逃離命運的“韓冰”同樣幾經沉浮,崛起于新黨,也被動亂牽連,和“鄭耀先”短暫地相依為命,最終還是各奔東西。
相比于其他演員只有短時間出鏡,造型比較固定不同,這兩個男一號和女一號的定妝就要麻煩了很多,分成了青春年少、中年、老年和臨終,不僅要帶上歲月的痕跡,還有時代變遷附著的滄桑。
虞芷芃看著郭嗣武棱角分明的臉蛋,不管如何涂黑上色,依然顯得俊美奪目,不由得跟著化妝師嘆氣:“還是戴假發吧。”在鏡頭前,人靠衣裝是絕對真理,再強大的演技也要有配套的妝發幫忙。
上輩子那位男一號演員的臉型確實更加有可塑性,雖然個性不會特別鮮明,但是想要拉開變化會非常容易。僅僅是用一副黑框眼鏡,再改變一下身形特點,就真的換了個人。
郭嗣武的演技很好,不管是風流雅痞,還是低調平凡不起眼,又或者偶爾的猥瑣賴皮,都信手拈來。但是男主角第二個身份“周志乾”是極為復雜的,甚至比“鄭耀先”麻煩得多。
拍了幾套照片,虞芷芃還是不滿意,便開口道:“先讓步望山拍‘韓冰’吧,稍微等等。”
郭嗣武似乎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非常利索地離開攝像機,走到導演身邊。
虞芷芃沒有帶他私下聊,而是抬起了下巴,示意郭嗣武看看“韓冰”的造型:“你看看她,眼神堅定,一往無前,仿佛什么都不能阻擋。而你扮演的‘周志乾’,和她形成強烈的對比,你覺得,僅僅是收斂氣息低調行事,合理嗎?”
郭嗣武沉思了一會,又盯著步望山身著帶補丁的灰色布衣,妝容淺淡,依然驕傲筆挺的身姿看了幾分鐘,仿佛明悟了什么。
虞芷芃看他琢磨出了味道,這才道:“‘周志乾’作為一個明面上被打壓的反動分子,他其實是不能夠隱形的。那么因為身份壓力,因為腿部的殘疾,正常人應該表現出卑微、惶恐,偶爾露出些憤世嫉俗,才合理。‘鄭耀先’可是智商超群的特工,深諳人性,所以不可能在這里犯錯。”
話音落地,身邊的人卻沒有什么反應。虞芷芃扭頭又看了郭嗣武一下,卻發現他已經在緩慢的調整自己的站姿,頭微微佝僂,呈現出一種想要直立卻又緊繃著動不了的矛盾感。
似乎發現了虞芷芃的視線,他快速扭頭,眼睛卻在碰到對方的時候,瑟縮了一瞬,然后色厲內荏地瞪了過來。
“啪啪啪!”虞芷芃不由得鼓起掌來:“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