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虞芷芃操作完畢,葉玲瓏接著道:“然后,就是咱們的《風箏》,已經提出了修改意見,我通知劉大虎先剪輯改一版,你這兩天去看看效果,最后敲定要怎么改臺詞配音。”
虞芷芃立刻來了精神:“這么大的消息,你怎么才告訴我?是在剪輯室嗎?我這就過去。”
葉玲瓏連忙拉住她:“你慌什么,修改意見又不多,劉大虎的技術你應該有數啊。還有事情呢。”
“那你快點說。”虞芷芃是真的掛心《風箏》的修訂,上輩子那版有不少情節被強行修改,成片后半部別扭得不行,僅僅能夠靠主角命運抓住觀眾的心。這輩子她已經盡力控制了尺度,就是想在這個世界賦予它更加燦爛的輝煌。可是高層的審核是很難說的,每一年的內外社會環境都在變化,文化產品的風格控制也就格外講究,今年可以或許明年不可以。就算這個世界的娛樂行業寬松,那也是某種民心引導,不代表管理部門無能為力,只是看出手時機罷了。
葉玲瓏知道她的心病,連忙道:“李玉橙和莫知惶的新電影也要上映了,還要拿到國外電影節去,制片方希望我們能夠出一部分公關費用,幫忙爭取獎項。我認為可以,但是我師弟說不出手比較好,你的意見呢?”
“啊?”虞芷芃還真的沒有想到是這種問題,在腦子里面轉了一圈才明白。
簡單來說就是李玉橙和莫知惶都是電影主角,電影質量可以讓他們被提名,但是想要得獎,尤其是那些海外的評委,不花錢就別想了,他們都懶得看。一般制片方為了得到榮譽,借著獎杯擴大票房,那么花錢也是心甘情愿的。在國內,獎項如果公道,公關花錢并不多,而獎項如果已經臭了,壓根不用掏錢,看各方背景就好。可是國外就沒那么便宜了,公關費用匯率算下來,已經能夠再拍個小成本制作。片方舍不得錢,又看邐君這個大老板財大氣粗,當然就想來“借力”,也算是給邐君的員工爭取榮譽嘛。
“那當然是,不花錢。”虞芷芃稍微斷句,還是打破了葉玲瓏的期望:“咱們從一開始就在打造華國文化,李玉橙和莫知惶也差不多都是以這種人設立足,你現在去強捧那些海外獎項,除了被國內人罵舔狗,還要被海外的落魄老爺嘲笑,吃力不討好。”
葉玲瓏垂下腦袋:“我也不是那么崇洋媚外,只是,機會難得嘛。那兩個電影都不錯,得獎呼聲很高,所以才來找我們。海外獎項現在是沒有以前那么權威了,價格也便宜了呀,多少算點業績嘛。”
虞芷芃搖搖頭:“不是他們權威與否,重點是咱們不應該掏錢買。等到我們國力強大了,文化也強大了,就跟《風聲》創下了票房記錄一樣,無論什么大小獎項,只要想獎杯有商業認可價值,就不得不給它,不然觀眾都會覺得是評委有毛病——這才叫做實力,明白嗎?”
事情說完,也無暇安撫有些失落的葉玲瓏,虞芷芃直奔剪輯室,觀看《風箏》的修改意見和成果。
推門進去的時候,劉大虎正忙。虞芷芃也沒有打擾他,從助理那里拿到了意見文檔,就在旁邊看了起來。還好,受到這個世界的大環境引導,審查標準確實沒那么嚴格,除了一些美化舊黨或者是過于丑化混亂年代現象的情節要刪改,整體邏輯線都是能夠保留的。
其實兩輩子以來,虞芷芃都沒有對抗管理部門的想法,更沒有那些所謂藝術工作者反叛的情緒在。只要看過了華國古代歷史和現代世界歷史就知道,話語權是非常敏感的。任何人和組織都會犯錯,這是肯定的。但是什么時候進行修改,什么時候進行反思,都要看時機。在華國話語最衰微的時候談反思,那就是在自我閹割。國際叢林,只承認強者的自謙,也只能贊美強者的自我反思。
這個世界為什么會讓歐美文化侵吞到如此地步,“編劇”沒有講,但是虞芷芃卻有觀察,大概率就是一開始華國太過“謙卑自省”,在努力學習的時候忘記了宣傳自我,導致整個輿論場地一步退,步步退。好在有不少“學貫中西”的天才,勉強扭轉了一下局面,將華國文化恰當地融合了歐美文化,雙方的優缺點交纏在一起,便有了如今相持的復雜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