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才要鼓勵他繼續走下去啊,說不定,將來就是咱們國家的藝術大師了。”讓開從身后通道走出來的人,虞芷芃輕緩地道,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溫柔,又有點詭異。
葉玲瓏聽到話筒對面有不少人路過的聲音,也知道此刻不適合細說。虞芷芃的語氣里,她能聽出某種真誠,卻也沒有她所擔憂的癡迷,想了想,到底回答道:“我這邊立刻聯系影評人。”
想要吹捧,時機特別重要,不管有多少影評人被邀請到首映禮看過片子,發稿子預熱也是應有之義。沒有被邀請的,大可以送票去看第一天的場次,造聲勢同樣越快越好。
虞芷芃掛斷了電話,慢慢朝著停車場過去。
春日的夜風很舒適,正如古人說的“吹面不寒楊柳風”。虞芷芃回憶著《詭秘屋》,這部影片雖然是講述分裂人格,卻糅合了上輩子看過的《盜夢空間》的布局,幾個人格是環環相扣的,構思不可謂不精巧。
但是楊酉麒卻不是上輩子的鬼才諾蘭,有將文藝片拍成商業大片的功力。《詭秘屋》整部電影鏡頭大量專注在符號、道德、內心糾葛這些東西上面,在情緒控制和動作戲份方面,實在沒有多少技巧和著墨。這就注定了影片是文藝片愛好者的狂歡,內在夸張驚悚的細節讓普通觀眾不得不敬而遠之。
虞芷芃并不是楊酉麒的敵人,只是兩個人將來難免對立罷了。
那么如何讓有錢財也有才華的楊酉麒不會成為絆腳石,阻擋虞芷芃在影視行業搞“文藝復興”?那就是讓他專注乃至沉迷于這些曲高和寡的藝術。就好比科學世界一樣,高深處無邊無垠,足夠一個天才去皓首窮經。
而虞芷芃自己,則有大把時間花在廣大人民的喜好上,認真拍攝具有國民度的傳統文化產品,也就能夠得到最強大的后盾——群眾。
沒辦法,想要和龐大的豪門對抗,只能用陽謀。這樣不僅不會有漏洞,對方甚至都不會看穿你有敵意。
實際上,都不用虞芷芃來推波助瀾,憑著楊酉麒的身家,還有他一群發小的威力,《詭秘屋》注定不會遭遇滑鐵盧。從正式上映開始,確實沒有什么人能夠昧著良心罵,就算是看不太懂,也會覺得很厲害,而不是亂七八糟,電影質量確實是在線的。所以才過去兩天,影視區的媒體差不多被屠版,《詭秘屋》橫掃了八成的頭版頭條,和去年啞火的《風聲》是天差地別。
院線方雖然心中不安,但是上映前幾天的面子還是給足,能拍片的都安排上了。
而五天下來,《詭秘屋》在網絡上面的評分只出現了微微動蕩,始終保持在高位,但是票房卻以極為不相稱的速度下滑。
虞芷芃看到被各路新聞給有意無視的票房數據表,和葉玲瓏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葉玲瓏還又去追加了一筆錢,讓專業電影雜志給楊酉麒做大幅報道。
到了這一刻,不管《詭秘屋》是否賺錢,楊酉麒的藝術天才口碑已經樹立了起來。將來如果他拍新作品出現了什么失誤,又或者轉向了商業片,很難說會引起什么樣的輿論反噬。
藝術或許是自由的,但是搞藝術電影的人是傲慢的,容不得一點點的背叛。上輩子那些追求小金人的演員們,都不知道吃過多少苦頭,在商業電影和藝術電影間掙扎數十年的不在少數,就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