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個收款碼,快點。”
秦風倒也只是嘴上客氣,一聽林然這是真的要給錢,立刻乖乖拿出收款碼。
林然轉了400元給秦風,天知道到底多少錢,一塊蚊帳一樣的紗布,400也不算低了。
幾秒后,于夏的手突然被林然握住,一把拉出人群,幾個女人一時沒留意,等反應過來,林然已經把于夏拉到自己身后,笑著和大家打招呼,“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老板娘,錢我已經給這位新郎了,問他要就可以,東西我們拿走了。”
心跳加快,仿佛在拍偶像劇一般,這種場景就算在書里他都沒這么寫過,于夏也是乖巧,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走道里都是兩人快速走路的聲音,朝著夏日午后的雨水味,拼了命地跑。
憑借著良好的方向感,一分鐘后,兩人站在商場出口處,只看見一男一女并排站立,仰頭,對著商場外的天空深吸一口氣,隨后又呼了出來,動作一致簡直一個師傅教出來的。
“為什么?”兩人異口同聲。
林然搖頭,“你先說。”
“為什么要幫我?”
“只是不想在那里待下去。”
“謝謝。”于夏爽快地表達謝意,粉嘟嘟的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林然不會被這種假象騙了,雖然它看起來是那么真實。
輪到于夏問林然,“那你要說什么?”
“我是想問為什么你非要買那個頭紗,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還不惜跟人家吵起來。”
“我并沒有奪人所愛,這款頭紗并不適合那位準新娘,不僅僅是頭紗不適合,這件婚紗也不適合,她如果穿這一身去結婚,那可以說簡直丑死了。”
林然:有這么損人的嗎?不過,這大概就是于夏吧,楚楚可憐什么的永遠只是一閃而過的假象,伶牙俐齒嬌蠻任性才是她。
“這一點的確被你說對了,好像后來那款的確更合適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更精神一點。”
“你也看出來了?秋蟬是最合適她的,這家店里沒有更合適的款式,這一排婚紗店也沒有最適合她的。”
前半句話林然還在點頭,后半句話一說,嬌蠻高傲自私自以為是的個性就像蚊子一樣擾人。正常人怎么會給一套婚紗起名字呢。
回家的一路上兩人又像之前一樣沒有說話,林然塞著耳機聽了兩遍莫扎特的《安魂曲》,心情終于回復到他習慣的創作節奏中。
所謂創作節奏,可以看作是斯蒂芬·金在《寫作這回事》中多次提到的一種寫作狀態,“寫作的時候,關上門,去掉所有可能分心的事物。讓整個世界消失,因為你在創造自己的世界。”
地鐵、廣場、商店,人多的地方干擾就多,各種世界交織在一起,天與地之間都是令人分心的事物,這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寫作的敵人。
但是林然也不能完全脫離社會活成一個幾年不出門的宅男作者,對他來說能夠隨時回到寫作的節奏中,去掉所有分心的事物,讓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創造的那一個,隨時隨地關上門,沉浸、專注、路徑明確,這些事是日常,同時也是極為重要的。
如果不再能夠排除干擾,如果專注于內心正在創作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困難,好像離家的孩子忘記了回家的路,在紛擾的環境中迷失方向,長期以往,創作的大門就會對他關閉,他將再也無法看見曾為他開啟過的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