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心只做一個宮婢嗎?”方芷晗問了一句。
玉珠揚起自己那張俏麗地臉來,一雙忽閃地大眼睛瞅著她,說:“怎么就不甘心?俺在村里不也是個村婦?在村里是村婦,在宮里是宮婢,還談什么甘心不甘心。”
方芷晗和紅袖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玉珠望望方芷晗,又望望紅袖,有些木訥地問:“阿姊,俺說得可有不妥的?”
紅袖強顏一笑,用手撫摸著她的頭,說:“沒有。你說得妥極了。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的想法,這世間也會少很多紛爭吧。”
說到最后,她也自怨自艾起來,淚水似乎就在眼眶中打轉。但玉珠沒有察覺到她表情的變化,而是開心地叫道:“阿姊,你可算說了句貼己的話。”
綠屏瞥了瞥嘴,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重復著:“阿姊,你可算說了句貼己的話。”
方芷晗輕輕一拽她的衣袖,用頗為嚴厲地眼神提醒了她一下。她瞅了瞅紅袖那已有些駭人的目光,便也只好咳嗽兩聲,將頭靠在窗緣上,不言語了。
平康坊距離西市不算近。輦車要路過四個坊,再橫穿朱雀大街,才能從萬年縣來到長安縣。這之后,還要再駛過兩個坊的距離才能到達西市的大門口。
不過好在這幾天大雪彌漫,街上的行人不多,輦車走不多時便已入了市來。
四個姑娘各懷心事,并沒有在意沿途的風景。這時忽然聽到一些嘰嘰喳喳的聲音,略是一震。
她們仔細聽來,這些聲音雖然嘈雜,雖然紛亂,但也有跡可循。“不就是錢串子嗎?哪能這么貴?”、“不貴不貴,錢串子是穿錢用的,與錢為伍,收您老半貫已是公道。”
“店家,你做生意也忒虧心,這分明是頭病駱駝!”、“您看這峰駝兩眼有神,四肢有力,怎么就是病駝了!”
綠屏忙挑開車簾一望,只見鱗次櫛比地店鋪一家挨著一家,雖然顧客不多,但相比于冷清地市外,卻是熱鬧非凡了。
輦車小心翼翼地避開行人和各色貨攤,停在了一家三層高的酒樓面前。四個姑娘依次下了車,紛紛縱目打量著眼前的酒樓。
紅袖將袖子一擼,笑道:“呵!不愧是長安的名酒樓,看著就是氣派!”
而玉珠則緊緊依偎在她的身旁,始終緘默著。
綠屏卻輕哼了一聲,用小到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那儂是沒見過偶們揚州的醉韻樓,那才叫氣派嘞!”
方芷晗也打量著這樓,忽然覺得這歸云樓和蒲州的鸛雀樓很像。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就把這里當成了鸛雀樓了。
駕車的老寺人迎上來施了一禮,說:“老拙就在此等候,四位娘子且去吃酒聽曲兒。”
四人應了一聲,便聽到樓里傳出一陣美妙地音樂來,不禁攫住了她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