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油鹽不進,奧爾巴赫如何能說服他呢?
“不,我看重。”桑普森解釋道,“這些我都看重,但都不是我最看重的。”
“我知道你最看重什么。”
路易撕開了熱狗卷,吃了一小塊面包。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路易咬著嘴里的面包,“你擁有世人從未見過的身體構造,我看過威爾特·張伯倫的比賽錄像(實際上沒有),他的身體素質在你之上,但他沒有你的速度,你跑起來像小鹿一樣;我也了解卡里姆·賈巴爾的大學生涯(完全不了解),你比同時期的他,有更全面的技術;我更知道你精通罰球線之外的中遠程跳投,你會運球,會持球推進,你想成為控球者和支配者,你想改變籃球這項運動,你希望擺脫中鋒球員永遠只能去低位肉搏的桎梏!”
路易的話語如同魔音,他完全掌握了演講的腔調,什么時候升調,什么時候降調,什么時候抒發情緒,什么時候控制情緒,什么時候擊中聆聽者的內心。
他清清楚楚。
拉爾夫·桑普森以為路易把他的心掏出來看了一遍,不然他怎么能如此直白地說出他最大的愿望?
“為什么...”桑普森震驚地犯了口吃,“為什么...你...你會知道?”
只有這句話,路易是真心的:“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籃球運動的未來。”
如果用奧爾巴赫的話來說,路易就是在對桑普森阿諛奉承。
但他的這種奉承方式,和桑普森平日里所聽到的,是不一樣的。這是他想聽到的,也是他第一次從自己之外的人那里,聽見這樣的話。
他似乎遇到了一個完全知道他想要什么的人。
“我所設想的未來籃球,是一種快速、優雅、模糊了位置之分,無論你是五尺高的后衛,還是七尺高的中鋒,都能夠隨心所欲地展示自己的技術。”路易的雙眼和桑普森對焦,“拉爾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這就是我這里等你的原因,我要讓你知道——汝道不孤,我理解你的感受,我知道違背傳統是什么滋味。”
路易情真意切地說:“即使你不肯現在就參加選秀,我也希望你離開弗吉尼亞大學,為了離家近選擇這所學校會傷害你的未來,會毀滅你的夢想。霍蘭德教練很尊重你,也很愛護你,但他不知道如何開發你的潛力,你的球隊打著慢節奏的比賽,你每次接球都要被兩三個人夾擊,薄弱的陣容又使你很難逼近全國冠軍——我在這支球隊身上看不到哪怕一個對你有利的因素。”
桑普森陷入了沉默,他在掙扎,他在與自己交戰,他在與家人交戰,他在和渴望讓他帶來一座全國冠軍的家鄉人的期望交戰。
“你是一匹前所未有的獨角獸,NCAA的土壤不足以讓你茁壯成長,如果你堅持在大學打三年甚至是四年,將會對你的未來造成巨大的傷害,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你真的認為你想改變這項運動,那你就應該現在就進入最高級別的聯賽進行提升!”
桑普森好像在尋找著他不該進入NBA的理由。
他終于有回應:“在波士頓打替補...難道比在UVa更能幫助我提高嗎?”
“你覺得你過去的一年在UVa有任何的提高嗎?”路易諷刺地笑道,“我并不是在侮辱你的學校,也不是在否定你的訓練成果,但除了體重之外,你在過去的一年沒有進展,你的天賦沒有得到任何的開發,霍蘭德教練渴望你打得更靠內,而你注定要成為改變籃球運動的革命者,如果你留在這里,你永遠都做不到。”
“以你現在的體重,你還無法承受NBA級別的碰撞,所以,你必須替補,這是為了你的未來考慮。當你有了足夠強壯的身體,首發對你來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波士頓打替補,你可以和很多偉大的球員學習技巧。”
“戴夫·考恩斯、塞德里克·馬克斯韋爾、阿奇博爾德,還有拉里·伯德——如果我說,他是歷史上最好的傳球手,你相信嗎?”路易狂熱地說,“他就是有那么好,在拉里身邊打球,比在UVa輕松百倍,在你雕琢出屬于自己的進攻技術之前,他會用傳球讓你獲得無數輕松得分的機會。”
桑普森的面容變得和路易一樣地狂熱,似乎恨不得原地成為NBA球員。
他的眼神寫滿了“我他媽現在就要去NBA”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