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喝不了這狗屎!”路易把還裝著幾乎滿滿一整瓶的百事可樂放進了垃圾桶。
奧爾巴赫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說球隊內部矛盾重重,指的是?”
“白人明星受萬千追捧,黑人明星心生妒忌卻不發一言,記者將這一切視作理所當然,而我們的白人明星是否會意識到這一點還很難說,雖然我提醒了他,但那個鄉巴佬太難搞了。”
路易雖然沒有直接點名,但他這么說和念人家身份證號沒有區別。
“你指的是拉里和伊賽亞?”
“你好聰明啊,里德!”
奧爾巴赫聽出了路易的嘲弄,哼了聲:“這種矛盾不是凱爾特人的特產,也不是你們這一代的特產。羅素和庫茲(庫西)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洪多、紅發大個子、jj(喬喬懷特)和保羅(塞拉斯)也是這么過來的。”
“甚至,贏得冠軍的球隊也免不了這種問題,這不是我們的特產,這是美國自古以來的社會問題。”奧爾巴赫提醒道,“這不是你我可以解決的,明白嗎?”
“不對吧?”
“哪不對?”
“如果拉里是個張嘴尼哥閉嘴清蟲的種族主義者,那這確實沒法解決。”路易認真地說,“但他不是,他只是個自視甚高又自卑敏感的鄉巴佬,他不喜歡聚光燈,可是偉大的白人希望怎么可能沒有聚光燈呢?我只是想讓他在享受聚光燈的時候,讓隊友,尤其是那個幾個時刻繃著一根種族弦的隊友與有榮焉。”
奧爾巴赫十分擔心路易,他謹慎地說:“答應我,在外面不要說那幾個敏感的詞。”
“多謝提醒。”
路易怎可能不知道種族弦有多敏感呢,他在外面連“黑人”這個詞都不怎么用,正確的說法不該是“非裔美國人”嗎?看這多政治正確啊。
“我并不看好你能處理這件事,羅素給我們帶來了十一座總冠軍,但在他公開宣布申請持槍之前,依然會有人打開他的家門在他的床上拉屎;庫茲退役之前,媒體總是無視羅素他們的貢獻,將庫茲在內的白人視作球隊的靈魂人物。”奧爾巴赫緩緩說來,“這就是我喜歡那些不張揚的球員的原因,只有這種人可以忍受媒體的冷落。”
“很不幸的是,伊賽亞·托馬斯不是這種人,甚至連塞德里克·馬克斯韋爾都不是這種人。”
“所以你要做的是安撫他們,而不是點爆他們。”
奧爾巴赫語重心長,他想讓路易知道這件事有多難。
他覺得路易不是美國人,所以他不能理解。
但路易從小就來美國,作為歧視鏈最底層的英籍華裔,他比誰都了解種族歧視這個腫瘤般的病毒如何割裂了美國社會。
這是移民國家與生俱來的先天頑疾,他可不打算逆天而行。
“我沒興趣當保姆,也不想讓他們自我毀滅。”路易斂起了臉上的笑容,認真嚴肅而又不容置疑地說,“我只是想讓這支球隊變成它應有的樣子。”
奧爾巴赫的雙眼看透過無數人的心思,但他總是不能看出路易的想法。
這次也不能。
但他看見了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內心深處的野望具現于臉上,他認為他能改變自黑人進入聯盟以來,就存在著的問題。
奧爾巴赫呼了口氣,“那就放手去做吧,讓我看看這支球隊應該是什么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