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新回到前臺,空空如也,在電梯口等了一會,小雨氣喘吁吁從安全通道爬上來。
她的表情有點慌,紅撲撲的臉蛋,通紅的眼圈,胸口劇烈喘氣一起一伏。
“中午電梯人多,我擠不上去……”小雨解釋,“我去繳費處了,我……”
她的樣子讓我無比心疼,我脫口而出:“我都知道了。”
小雨一哆嗦,隨后低下頭,小拳頭攥著衣角不說話。
我深吸一口氣:“病床被騰走了對嗎?你挨誰罵了,我去找他們。”
小雨慌忙拉住我:“不是的!是我……我和護士長吵架了,是我不對,一直欠費,醫院寬了很多次,不能再寬了……今早我補了2000元,可是不夠,醫院把病床給了別人,我心急了,跟護士長說求她再寬限幾天,她說她無法做主……我……是我沖動了。”
“王護士長?”我問。
小雨點頭:“嗯……但這件事說到底是我不對,她們只是按醫院要求。”
“一碼歸一碼,欠費咱們可以補,但她不能對人這個態度!”這位王護士長我知道,工作挺負責,但脾氣不好,說一不二的性子,單我聽她在換藥室里訓新來的小護士就有兩回。
至于那群小護士,我不做評價,這半年來,我和小雨到處求醫問藥,好人壞人都遇到不少。這世界上比官老爺更得罪不起的就是醫院,尤其是我們這種人靠著醫院續命的病患家庭。
“費用還欠多少?”我又問。
“一萬八。”小雨聲音細如蚊子,“檢查被停了,你給我的那兩千我補交了以后,醫院在走廊給我加床號,因為費用沒到齊,藥也停了。”
我聽完一陣心疼,拉起小雨細嫩的手就往樓下走,住院部一樓就是繳費處,中午的時間人很少,只有一個窗口還有人值班,看到小雨,那個女工作人員直皺眉。
“唉,又是你。都跟你說了好幾次我這只負責收錢,不知道錢先后往哪些項目里扣。”
我上前一步:“我們不是來問這個的。”
女工作人員稍微正視我一下:“那你是?”
“繳費。”我冷冷的說。
工作人員嘆口氣:“早晨補交了2000,現在補多少?”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三摞毛爺爺一把拍在窗口上:“三萬。”
小雨倒吸一口氣,收銀臺后面的那個女工作人員也頗為意外,但她仍然保持著一個收銀員的專業精神,麻利的伸手接過,放驗鈔機點了好幾遍:“患者雒雨,實收您三萬整現金,發票請拿好,賬戶不欠費了,余額12086元,祝早日康復。”
我把發票揣進上衣口袋,拉著小雨想去醫院外面吃飯,小雨跑到我面前驚慌的攔住我:“你……你哪來那么多錢?”
看她那股慌張勁兒,我忽然想逗逗她:“你老公我搶銀行了,等警察來抓我的時候你千萬別出聲,就說不認識我!”
“啊?”小雨嚇得面色蒼白,抖著毫無血色的嘴唇驚愕不已,“你……你犯法了?我這就讓醫院把錢退回來,我陪你一起去自首!”說著說著她哽咽了,“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我警察一定要抓你,那就把我也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