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來到小溪邊洗衣服,見自己平時蹲的位置,已經有人。她就往下面一點走過去,把矮凳子一放,濕了衣服,開始捶打衣服。
而前面兩個村婦,因為太過投入聊八,完全不知道她們身后來了人。
瓶大嫂說,“昨天聽娘她們說,就她家的祭品做得最不好。”
“能把祭品做成那樣,也就她一個。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拿得出來。也不怕祖宗見了會怪罪。”
榮堂嫂諷刺道,“人家可是做了十年的傻子,那會懂這些。”
“之前她家入伙祭祖,做的祭品,還是請的人幫忙。要是她自己做的,不止祖宗看了生氣,估計人入住也是家宅不寧。”
突然,瓶大嫂全都明白過來了,“原來是請的人做的。這么不誠心的人,祖宗肯定是知道了。要不,他們家風水怎么可能那么差,不是死的,就是傻的。”
榮堂嫂嘲笑道,“不止傻了,還是被人休回來的棄婦。”
“要是我被休回娘家,不要說出來露面。就是村子也不敢踏進一步,免得讓祖宗丟臉。”
“我早就在外面的林子里,找棵樹,吊根麻繩,死了得。一了百了,也不給祖宗父母丟臉。”
后面的玉蓮聽得翻白眼,命多么寶貴啊!為所謂的名聲去死,一點也不值得。
名聲重要,可命更重要。命都沒有了,說其他什么的,也沒有用。
這真的是一了百了嗎?
那肯定不會。就算你死了,說你的人,還是會說。他們不會因為你的死,就不說你的壞話。
死了,也被人說。活著,也被人說。反正都會被人說,那為什么要死。
雖然玉蓮不理解那些尋死之人的想法,可她也明白。在這種封建思想教育下,女子想要堅強,想不畏世俗,可真的不容易。
所以玉蓮能理解這時代的女人,為了名聲做出的極端選擇。
人不能選擇活在什么時代里,可是,人能在時代里選擇自己的活法。
邊捶衣服,邊吐槽的玉蓮,現在完全沒意識到,這兩人說的是她自己。
榮堂嫂接著說,“昨天林老祖布施姜飯,她家那個弟弟,早早就去排隊。我聽人說,他是搶的一切老人的位置的。要不,絕不會輪到他領林老祖布施的姜飯。”
瓶大嫂氣憤,“不是吧!這么不要臉的人,連欺負老人的事,也能做得出來。真不怕被雷公劈了。”
榮堂嫂說,“他們早就被雷公劈過了。要不,怎么二個都是傻子。我看啊,她那個傻妹妹,以后也是嫁不出的。”
“這么缺德,還生出傻子的人家,誰家敢娶回去,不怕再生一個傻子出來。”
“要是我生出一個傻子來,當初就把人給摔死了。留著,也是丟人現眼,羞宗拜祖。”
瓶大嫂點頭,很是認可這個說法,“依我看,他們家就是得罪了祖宗,所以才會得這么多禍事。”
“你想,那個女孩的名字,不是隨便起的。哪像他們家,三姐弟,取的都是玉字輩。”
“女孩子不能進族譜的,這輩份字肯定也不能用。可她爹卻偏偏給兩個閨女取了玉字名字,這不是得罪祖宗。”
“女孩本來就命薄,取了這個玉字,自然也就壓不住。這不,兩姐妹都是傻的。”
聽到這里,玉蓮聽懂了,原來這兩人一直說的是自己。她就說,怎的聽著,覺得這家人和自家這么像。
沒想到,這說的就是她家。
全村女子名字,也就他們家兩姐妹,是取同輩男子的玉字,起的名字。
當時顧水鵬這樣起名字的時候,可是每一個人贊成的,說是不合規矩,還和很多人吵了。
所以,玉蓮這才敢肯定,說的就是自家。
你這說我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不在乎。可說我的家人,那是絕對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