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價將雙眉一凝,心道這是哪位田公公?田務澄,還是田令孜?若是那只老狗親自來倒還罷了,若是只來了小的,哼哼……
答案揭曉的很快,未等通報,就有兩人闖進了大理寺中堂,完全沒有將在座眾人放在眼里。
為首的是名老太監,鶴發雞皮,弓腰駝背,滿臉的黑斑,看上去就是夜里經常陪閻王爺喝茶的年紀。
這老太監一進屋,在場立刻鴉雀無聲。
田務澄可不是一般宦官,那是參與過謀殺先皇敬宗的狠人。弒君者能活到他這個年紀,手中必然捏著盤根錯節的關系網,隱形的權力,甚至可與君王比肩。
老太監一走進中堂,儼然就將自己當成了這里的主人。
狗兒子田令孜隨在身側,腰彎得就和爬在地上一樣,將老太監行進路上所有細小的障礙,哪怕是指甲干大一塊小石子都掃得干干凈凈。
“思謙啊,審案吶?”,老太監的聲音沙啞,就像是已經將聲帶獻祭給了死神,讓人聽著就感覺不寒而栗。
裴思謙非常識趣地將主審的位置上了出來,他自己乖乖地站在一旁,彎腰應聲道,“啊,今日有人喊冤,引驚雷劈豁了小雁塔,本官特來迎案。”
“荒唐!冤情和打雷有個屁關系!子不語,怪力亂神。”
咪咪眼笑得瞇起了眼,一雙眼睛已經完全閉合成縫,也不知道裴思謙這時候到底能不能看見東西,“是,是,是。田公公您教訓的是,看來我還要回去再溫習一下《論語》。”
“少來!好歹你也是開成三年的狀元,御賜的朱箋老身還過過手。你這馬屁拍得也要有個度啊。”,老太監一上來就給裴思謙一個下馬威,殺了他的威風。既然他是帶著田令孜同來,接下來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他見裴思謙唯唯諾諾,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立刻就將頭轉向了楊玄價,“楊公公,你怎么也在這里?我聽說方才有人大鬧鼓樓,今日北衙可是由你值守?兇犯可曾擒獲?”
楊玄價最狠別人叫他楊公公,唐朝太監一般都自稱官職,他明明統領禁軍,不稱將軍稱公公,這簡直就是在罵人!
但是從理論上說,楊玄價還低了田務澄一輩,背后的勢力也差了許多,因此當面不敢忤逆,只是冷著臉打了個官腔,“的確有人在鼓樓擊鼓鳴冤。按照唐律,鳴冤無罪,但是鼓樓所置畢竟不是鳴冤鼓。我盤問過相關情況以后,就將人帶到這里來了。”
“鳴冤無罪?楊公公你這唐律可要和裴寺卿好好學學了。是不是,裴寺卿?”
“哎!哎?”,裴思謙現在是一臉無辜,心道是你們兩位斷情絕育的神仙打架何必非要拉上我表態呢,我這是該說是呢,還是不是……有了!官場秘則——遇事不決踢皮球!
“民女魚閃閃,此事內情如何,還不快向田公公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