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道:“有月亮啊。”
馬一鳴等了一會,沒見柳青青回屋,“那好吧。”
他起身,推開陽臺移門,把四把椅子都搬了出去,一對兩把面對面放著,又放個靠枕放在椅背上靠著,“你靠著睡吧,睡里面那把。”
柳青青見他辦事還挺利落的,不由得心里有點異樣的暖,嘴里卻道:“為什么?我就愛睡外面。”
馬一鳴罵了一個字,“笨。”
“里面有空調風吹出來,涼快一點嘛,真是的!”馬一鳴說著,已經在靠外的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雙腿擱在對面的椅子上,身子溜下下去,舒舒服服地靠著。
頭往外面一歪,果然只見兩幢樓之間有半個月亮,如白玉般光潔。
柳青青也便在他邊上坐了下來。“這樣開著門,空調不會壞掉的嗎?”
“管它呢,要是壞了,我賠香姐一臺好了。”馬一鳴說。
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小目的,就是她要想看月亮的話,必須要探出頭,靠著他的肩膀,才能看到。
他微微地偏過頭,果然只見她歪著頭,目光怔怔地看著天空。
仿佛能聞到她的發香。
他想到一首詩:你一會兒看我,一會兒看云。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云時很近。
當然,看月亮也一樣。
他這會兒就覺得她離得自己很近,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近到,他可以確信,他們所見的肯定是同一個月亮。
“青青,”他忍不住道,“一直以來,我有一個問題。”
“恩,你說。”
“你是不是把我當什么紈绔子弟了。”
“你不是嗎?”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馬一鳴聞聲大叫起來,“否則你不會這么對我!”
“我小時候很苦的。”他說,“五歲之前,我和媽媽住在香江,一個膠囊大小的公寓里,當然這算不得什么,跟普通人一樣。關鍵是,那時候很多要債的人會來砍門。”
“啊?”柳青青始料不及,“怎么會這樣?難道你爸爸竟欠了別人錢嗎?”
在柳青青的印象中,馬千里始終是光芒萬丈的國際巨星,總該有錢的吧。
馬一鳴道:“是欠錢還是別的什么,我不太清楚。他們找不到我爸爸,就只能來找我們羅。那時候,我媽媽和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膽的。”
“唔。”這么一說,柳青青恍惚想起來了,馬千里有一段時間,的確是跑到美麗國去的,銷聲匿跡了很久。
他把手指放在她手心里。
那是略微粗糙的指尖,有些發硬,是老繭。
“怎么會有老繭?”她再一次奇怪地問道。
“彈吉他嘛,按和弦的時候需要指尖用力。右手就沒有。”他把右手也放在她手心里,這一只是光滑的。
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幾乎要把她指骨捏碎的那種力量,好似兩個人的手都在顫抖。
“現在你明白了吧。”馬一鳴雙眼緊緊地盯著柳青青,用心捕捉她每一個表情,“我和你是一樣的。”
“恩。”柳青青不知道該說什么,此時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馬一鳴伸出手臂,攬過她的肩膀,使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上,“今天晚上的月色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