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不是說好不再以身試險了么?”鐘傾夜半斂雙眸,手指攥得很緊,渾身籠罩著一股戾氣,那位明艷嬌俏的人便抬手揉揉他的頭,道:“花辭,信我,別沖動。”
“……好。”對方閉眼收斂了所有的陰翳,定定地注視她保證:“奴家會耐心等朝廷的人來,若殿下逾期未歸,奴家會血洗汴陵。”
顏珂一驚,她趕緊安撫著面前的美男:“不至于不至于,莫要殃及無辜百姓,我肯定按時回來!”
那邊的陶晟儒也若有所感,他過來緊緊地抱住心有大義的美人,語氣復雜而又深沉:“昨日派去京城報信的人即便快馬加鞭也需四日的光景,再算上陛下過目和欽差大臣前來的時間,前后最少花費十日,若殿下半月之內還未安全回府——”
美男突然停頓,溫良無害地笑了笑,這才繼續往下說:“那晟儒每過一日,便屠盡汴陵一個官員滿門,您說,這樣會不會找到幕后黑手?”
淦!
小可愛怎么連你也想黑化??
顏珂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不過還是耐心地勸慰著他:“晟儒你是忠將子弟,行事不可如此暴戾無情,你這般只會將陶將軍推上風口浪尖,甚至自斷前程,我答應你,也答應花辭,此去定安然無恙地歸來,你們信我可好?”
兩人沉默著,終是妥協了,最后親自送顏珂出府,目送她駕馬遠去,只留下一抹英挺不羈的紅衣背影。
“傾夜兄可知殿下的計策?”陶晟儒收回視線,氣質已從乖巧溫良轉為凌厲迫人,他身上有著武將的魄力與睿智,像是一頭潛伏許久的兇狼。
鐘傾夜低笑,嫵媚的眸色也恢復了原本的陰暗冰冷,比毒蛇還要令人不寒而栗:“回小爵爺,奴家雖是跟在殿下身邊多年,但并非所有的計策都會知曉,她只是讓奴家用烏賊汁重新準備了份花名冊,還令暗閣盯著汴陵城各個高官貴門動靜,不過奴家猜測,這江南怕是要從汴陵這顆棋子開始破局了,您覺得這盤棋的對弈之人,會是誰與誰呢?”
陶晟儒略一思忖,便同他進府細道:“江南稅收年年下降,又有如此貪婪龐大的關系網,朝廷之中定有位高權重的人在參與此事,而能與之搭上線的,無外乎是江南徐、唐、魏三大家族,如此看來,這盤棋的博弈之人一方是陛下與長公主,一方則在徐太師、唐太傅、魏閣老之中了……”
戌時,郊外荒林,亂葬崗。
這里稠密的枝葉擋去了清冷的月光,林中森寒無比,還時不時傳來晚風過隙的哀鳴與匿于高枝間未知鳥兒的詭叫。
紅裙烈烈的女子翻身下馬,牽著韁繩靜待對方出現。
風,吹得更猛了些,落葉開始在空中紛飛,就在這時,一抹寒光直朝女子刺來,對方敏捷地側身躲過,樹上持弓的男子便鼓掌叫好:“長陽殿下真是身手不凡,原先在國子監時沒見您如此英姿颯爽,倒是有些可惜。”
“敢問閣下是?”顏珂從他的話里捕捉到了一絲信息,便抬眸追問,神色平靜無波。
戴著惡鬼面具的黑衣男子便從樹上跳下來,隨后低笑:“知道得太多對您并沒有什么好處,還請您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