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慕風已在春試中拔得頭籌,成了大汝開國以來頭一位狀元郎,現為庶吉士于翰林院就職。
按理來說他之前與唐頤有過恩怨,又拒絕了唐胥的邀約,應是正直不屈之人,在唐家造反后定會遭受迫害,可如今卻護得徐家安好如初,但凡明白點的人都知道他怕是與亂臣賊子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徐太師理了理自己微霜的兩鬢,注視著棋盤中白子無法挽回的敗勢,只好輕嘆:“你雖非我所出,但我早把你視為親生,不管你有何打算,我只希望你能潔身自好,少接觸那心術不正的唐胥。”
“孩兒曉得,還請母親放心。”對方盈盈一笑,復而起身扶神情疲憊的徐太師回屋歇息,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在院中的書房內,一處風水極好的位置上正掛著一幅美人圖,里面的美人明艷又不失英氣,瀲滟的桃花眼看似嫵媚多情,撩人心弦,實則青稚純良,干凈漂亮。
它的畫師不免駐足細細觀賞,仿佛是在透過畫像思念著遙遙無期的心上人,可隨后他又發出一聲無奈的長嘆,陷入自己的復雜情緒之中。
“我知道你愛慕長陽殿下久矣,一心只想為其賣命,可你是否想過,與我唐家聯手奪得王權,不僅能護你徐家周全,還能挾持太上皇逼迫長陽交出兵權,屆時她淪為了階下囚,你再把她攬入府中悉心照料,她豈能不對你動心?”
三日前唐胥不請自來,卻比上一次的說服要有耐心得多,他不顧溫潤公子的冷臉,兀自坐在亭內沏茶自飲,大有不同意就在這長坐不起,實乃可恥無賴。
徐慕風不由得微惱,呵斥他:“我是愛慕殿下不錯,可絕不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得到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無恥!”
唐胥對他的惱怒充耳不聞,甚至悠悠細品茶香,幾秒后才開口問他:“你可知幾月前太上皇中厭勝之術,并非那位冷宮的侍君所為?”
“自然,那人在冷宮多年,若因愛生恨想害太上皇何必等到現在?不過是他人手里的一粒棋子罷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明白。”徐慕風不知他提起此事所為何意,可理智告訴他這之中肯定有更大的局。
“你說的不錯,”俊美的公子低眉淺笑,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味,但他眉眼里的算計與陰翳卻破壞了幾分美感,“原本母親只是想借此讓太上皇神不知鬼不覺地病死,然后逐步架空新帝讓其成為唐家的傀儡,怎料那位素來廢物的公主卻有幾分勢力,能夠查到冷宮去,不過這樣倒也讓我們知道了她暗中的勢力有幾何。”
唐胥擱下茶杯,抬眸望向那位自詡良直的人,復而一語擊中他的軟肋:“你說,我若是讓天下人知道她在太上皇退位前就已暗中培養勢力,甚至是遍布朝野蓄意謀反,還用厭勝之術殺母,與亂臣勾結篡位,事態應當如何?”
徐慕風眸色一寒,若真鬧到那種地步,顏珂定會落下千古罵名。
他藏于袖中的手不免緊攥,開口問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但我如何信你?”
唐胥聽后大笑:“你一個被逐出長公主府的男寵,又有什么資格與我談判?”
公子瞳孔微縮,很快就斂去了眼底的殺意,與之妥協:“我信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