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珂不免輕嘆,而后伸手折了一枝梅下來打算放入花瓶之中觀賞,她身旁模樣清麗的侍女便小心地接過,勸道:“風大了,殿下還是回屋歇息吧。”
對方聞言卻是搖頭:“我還想再看看這花,你先去尋個漂亮的瓷瓶將它放好吧。”
“是。”
青纓只好退下,暗嘆一句姐妹情深。
卻說汝軍破宮之時,唐賊已大勢將去,唐頤見此便攜顏瑾潛逃至郊外亂葬崗,于一破屋安身。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天子腳下難尋人,那些官兵暗衛竟幾月都未曾找到他們,眼看著顏瑾將要臨盆,周圍又無產婆,急不可耐的唐頤只好去自投羅網,招來官兵在除夕前護送顏瑾回了宮。
那位原本嬌養的人兒如今已消瘦了許多,顯然是孕期營養跟不上,又因被迫服了藥武功盡失,她現在的體質倒是比以前還不耐寒了。
從御醫那得知自家皇姐身心俱損后,盛怒之下的顏珂直接提劍沖去了關押唐頤的天牢。
“你為什么要那么對她!”
面對來者的質問,唐頤倒也不躲開她指過來的劍,只是落寞地垂下雙眸苦笑:“……你殺了我給她賠罪吧。”
顏珂握住劍柄的手微緊,忍不住削掉了他一縷發,最后強迫自己冷靜:“若皇姐醒來不想你活,下次我絕不會手軟!”
男子默不作聲,只是頭更低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倆人青梅竹馬,年少情深,卻走到了這般決絕的地步?
當顏珂從天牢出來后,心里堵著的悶火不免讓她在御花園的雪地里揮劍泄憤,揮到最后她干脆躺在雪堆里冷靜,仰頭目之所極,皆是從烏壓壓的天中落下的白雪。
她不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任憑大雪覆蓋己身,寒意沁透心肺,卻越想越覺得這世間“情”字難解,磨得當事人肝腸寸斷,旁觀者無可奈何。
半晌,將要化身雪人的她忽見頭頂遮上了一把油紙傘,只見那位溫潤如玉的公子彎腰,將傘傾斜過來道:“殿下何故在此苦惱?可莫要感染風寒了。”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罷了……”顏珂閉眼嘆氣,復而起身抖落一身白雪,徐慕風便拿了自己的手帕遞過去,淺笑:“若殿下不嫌棄,還請用它擦擦臉。”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那位玉人接過繡著玉蘭花的手帕擦臉,倒也沒想太多,只是問來者:“你怎的入宮了,可是母君有事交代?”
徐慕風如實回答,目光柔柔地落在旁處,耳垂微粉,不敢與之直視:“陛下只是詢問微臣一些變法細節,算不上什么交代。”
顏珂沒注意這些細節,她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笑道:“如此我便不耽誤你回府了,這手帕我洗凈后再派人送于你府上吧,多謝了,再會。”
“不打緊的……”
短暫的寒暄后,一襲白衣素潔的公子目送著那位明艷的殿下離去,久久未回過神來。
其實這次入宮,太上皇并非只過問了變法一事,還曾問他:“徐愛卿是心悅長陽,才會為大汝做到如此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