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當時作為一個小小的醫官,一直暗中保護著娘娘。當時娘娘有了身子,也是微臣極力掩蓋。后來殿下降生,此事已經無可隱瞞,于是娘娘就讓微臣想辦法把殿下帶出去,先找一個普通人家寄養。畢竟,若是太過招搖必然會引起蕭貴妃觀注。”
“之后的細節就不多說了,得鄭公公相助,微臣終于出了宮。可這后宮的天,終究是那蕭貴妃,于是微臣前腳剛走,消息便后腳傳到了她的耳朵里。再后來,她便派出殺手前來追殺。
“微臣年輕時學過點能耐,同時水性極佳,當時我逃到一條大河邊,眼看殺手將至就想了個辦法。我找了戶農家借了個浴盆,將之倒扣在水里。同時又找了個小盆子將殿下放在里頭并頂在頭上,隨后潛入水中渡河而去。”
“竟然是這樣……”聽了這話,非但是夏文淵,乃至是鄭公公都感覺到陣陣后怕。這種操作,完全就是懸崖上走鋼索,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可在當時,王太醫沒有其他選擇,也只能拼死一搏。
“那后來呢?”
“后來幸得上天垂憐,微臣最終成功渡到對岸暫時擺脫了追殺。只不過當時微臣因為力竭昏死了過去,等到醒來后則發現,殿下已然被王祖安給抱走了。”
“他?”夏文淵一皺眉,看著王祖安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王祖安一哆嗦,趕忙將當時捐官途中聽聞嬰兒哭聲,并決定將之認為義子的事情講述一番。
末了近乎哭號地說道:“殿下恕罪啊!下官當時年過而立始終無后,這才會起了那種心思。如果下官知道殿下的身份,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那樣做啊!還望殿下念在二十的養育之恩,饒恕下官!”
夏文淵默然無語,看了看王太醫,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王太醫嘆了口氣道:“殿下,此事雖是湊巧,但卻也是娘娘所期望。畢竟,若是將殿下交付一個普通農家,實在太過委屈了殿下。王祖安雖然不濟,卻比普通農家要好上許多。況且他終究對殿下有過養育之恩,殿下就不要過多計較了。”
“是啊!殿下如今當以‘仁孝’示人。”鄭公公亦道。
“嗯,我明白了。”夏文淵點了點頭,示意王祖安起身。可即便如此,那家伙也費了老半天力氣才勉勉強強站起來,可腿肚子始終在打顫。
“這之后太醫就一直暗中守著我么?”
“是啊!”王太醫點點頭,“當時我暗中跟著王祖安來到三河縣。發現這里遠離京城,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所在,于是就隱姓埋名在這里住下,開了家醫館當作營生。而為了避人耳目,這些年我就始終以老者形象示人,沒想到這裝老頭裝久了,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難為你了!”夏文淵給了王太醫一個感激的眼神。
而王祖安此刻才算是明白,為何這老頭平日里死摳死摳,但唯獨不收“兒子”的問診費,敢情是這個原因。聯想到自己曾一度懷疑,“王耀宗”會不會是王太醫的孩子,王祖安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百個嘴巴。
“殿下,如今事情既然已經弄清,要不您先準備準備,明日一早,或者若是殿下愿意,此刻出發回京也沒有問題。老奴會竭盡全力護送殿下安全回京!殿下若是還想知道什么過往,老奴路上也會和殿下一一說來。”鄭公公道。
“這……”
“殿下有什么難處么?”
“還是那句話,我雖是皇子,但在宮里毫無根基,如此貿貿然回去,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殿下的顧慮老奴自然知道。可如今圣旨已下,老奴相信,陛下既然愿意接你回去,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好吧,我明白了。”夏文淵點點頭,可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看著鄭公公道,“鄭公公,走之前我想讓你幫我殺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