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衛燃仿佛又看到了那個頭戴船帽一臉朝氣的少年,看到了他參軍時的開懷笑容,看到了他在戰場上英勇戰斗的背影,也看到了他在戰爭結束后,以警察的身份繼續保護周圍人的努力模樣。
“看來你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愿望,你已經是一個蘇聯英雄了,一個永遠活在你自己親手創造的未來世界的蘇聯英雄。”
近乎囈語般的呢喃中,衛燃將手伸進紅色漩渦,從里面緩緩抽出來一支使用彈鼓的沙沖鋒槍。
看了看手中的武器,衛燃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將其送回漩渦,隨后又收起了金屬本子。
抬頭看了看被樹冠擋住的天空,初晨的朝陽已經將天邊染成了一片金黃色。樹梢上因為積雪融化的水珠也帶著耀眼的光彩。但那寂靜的天空已經不會有隨時投下炸彈的飛機,更不會有那架在夜色中安靜飛行的波2飛機。周圍的森林里,也再不會冒出那些腦子得病的德國人。
或許唯一不變的,就只剩下這些曾經為游擊隊員庇佑的高大樹木。只不過,沒人知道它們是否擁有記憶,更沒有人知道,如果這些樹木植被擁有記憶的話,它們是否還記得那些曾在森林里穿梭戰斗的勇敢身影。
“樹怎么可能有記憶呢”
衛燃宛若神經質一般又念叨了一句,揮手從金屬本子里取出了半履帶摩托,取下固定在上面的北極熊皮毯子鋪在潮濕的草地上坐下,隨后又取出了古琴瑤光,就在這同樣被人遺忘的原始森林里,慢悠悠的彈奏了一曲算不上應景的廣陵散。
許久之后,當最后一尾琴音消散,心緒平靜了許多的衛燃看了看四周,仿佛在和朋友們閑聊一樣笑著說道,“我新學會了一曲酒狂,也彈給你們聽聽吧”
片刻后,帶著些許肆意灑脫與歡快的曲子從古琴瑤光的共鳴腔中跳出,伴隨著森林被朝陽蒸騰出的水汽飄向了遠方,飄進了那些沒有記憶的花草樹木們不存在的耳朵里。
彈奏完了僅會的兩首曲子,心情輕松了許多的衛燃長出口氣,仔細的收起了裝有古琴的琴盒,隨后又忍著腿上的疼痛,將熊皮卷好重新固定在半履帶摩托上,將其收回了金屬本子。
最后拎上那些銹跡斑斑的廢銅爛鐵,一瘸一拐的衛燃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森林,重新鉆進了從雪絨花組織負責人黛安那里借來的車子里。
用力搓了搓臉,他又重新拿出金屬本子,將里面記載的兩組坐標全都抄進手機,隨后拿出了卡堅卡送給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將其一一輸入了進去。
出乎他的預料,這兩組地址中,有一個位于柳班水庫的東北角差不多20公里外,一個被廣袤農田包裹的小村子。但這個小村子在衛星地圖上顯示的名字,竟然是“游擊隊村”
而第二組坐標顯示的位置,距離黛安等人發現醫院遺址卻并不算遠。讓他頗為慶幸的是,這個位置倒是依舊被原始森林包圍著,即便離著最近的森林邊緣,也有差不多兩公里左右的距離。
而從這兩個點的相對位置,他也可以大致確定,那個名為“游擊隊村”的小村子,就是當初斯拉瓦帶著人遷往的新營地。
如果這么說的話,那個村子里或許還有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的人或者換個方式說,那里還有人記得他們做了什么
猶豫片刻,衛燃最終還是啟動車子,強忍著大腿上的疼痛,慢悠悠的返回了柳班的酒店。
就像每次的顧慮一樣,這么早就給出調查結果顯然沒辦法解釋,所以這件事注定了還要拖一拖。
一步一瘸的挪回了房間,衛燃蒙著被子取出了金屬本子里的那張照片旁邊紙袋子里的地面,將其卡在窗戶上挨個看了過去。
循著記憶從這些照片底片里找出伊萬和謝爾蓋的合影,然后又找出最后拍下的那張大合影,衛燃思索片刻后,這才掏出手機撥給了黛安。